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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末生 第四卷 靡月残风 第三章 悲欢极乐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09-13 09:18 长篇小说 4000 ℃

              第三章:悲欢极乐

  一幅耕耘图,看呆了洛芸茵。场面的温馨和谐,让少女全忘了正身处魔界的鹰视狼顾之中。待洛芸茵回过神来时,才发觉天魔贵胄们全都沉默不语。有些沉湎其中,有些若有所思,有些目露惧意。

  “慕圣尊。”洛芸茵眼界开阔,心知耕耘的温馨固然打动人心,但对于崇尚力量的魔族而言,最震撼他们的还是慕清梦。

  一片土地,哪怕再怎么肥沃,能够承载的养料都有限,慕清梦开口就要“永远不必求人”。若说这句只是随口大言,那看她抚掌步云,托手为雨。春雨过后,秧苗饱滋雨露,绿得油光发亮。且比起降雨之前,秧苗明显长了一截。

  “这是【轮回之力】吗?”

  “不知道。”

  天魔们交头接耳,一时甚至忘了楼中还有一位洛芸茵。正议论纷纷间,夕阳中的慕清梦蓦然回头。明明是黄昏的夕阳,此刻仿佛日出般正赤如丹。慕清梦两瓣闭若鲜花,张若云霞的香唇微微一撇,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环顾一扫。

  【悲欢楼】中的每一人,都觉这道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香唇的一撇则似戏谑哂笑,又似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是……她!”一名天魔咕咚一声从骷髅椅栽下,慌乱之间竟掉入酒池,狼狈爬起。

  齐开阳身处宽阔的回廊,三百六十面铜镜里画面交错。从镜子里,齐开阳第一次见到美轮美奂的执剑湖与剑湖宫。看到初见洛芸茵时,她面对自己竭尽所能的反扑,在致胜一剑之前的犹豫。看到她赤裸着玉腿,足胫没入剑湖之中,一荡一荡地挑起湖波。刚听她呢喃般骂了一句赖皮狗,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镜中的少女回眸,是一双通常裸着的玉腿,粉白,饱满,笔直而结实。齐开阳听见那一声“茵儿”的轻唤,猜到是谁,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心中悸动,齐开阳冒了身冷汗。心旌动摇,旖旎念起,三百六十面铜镜里画面一变。

  洛芸茵展开星斗剑阵,铜镜如漫天繁星,镜光射下汇聚于齐开阳身上一点。光芒耀目之中,碎玉璇玑披风斩气,朝齐开阳当头斩落。

  齐开阳大骇。凝实的剑气,刺骨裂肤的痛楚,一切如此真实。

  “你有了柳姐姐,还要拈花惹草!我替柳姐姐杀了你。”洛芸茵娇叱着,剑刃忽然碎裂成七瓣,从四面八方朝齐开阳绞来。

  若是幻觉,几已乱真。若是梦境,太过真实。齐开阳向后疾退,这一退已无关于信或者不信,只是在危机之中最本能的反应。刚退了两步,星斗之力发动,浪漫的星光缠绕之下,齐开阳竟觉自己丁点动弹不得,且芒刺在背。

  痛楚升起,齐开阳恍然醒悟。洛芸茵怎会说自己拈花惹草?她哪里知道自己和阴素凝的情事?这是阴差阳错,但恍然间,让齐开阳有了明悟。

  【悲欢楼】中真假难辨,正因这些记忆交错混杂,外加身处楼中人的受画面影响,情绪不稳,才造就种种真实的幻象。

  齐开阳一朝顿悟,碎玉璇玑已斩到头顶。他不闪不避,宝剑与洛芸茵从身前没入,身后穿出,正是一道虚影。齐开阳运玄功于双目,睁开法眼,见满天星斗消失,只有三百六十面铜镜。回身向背后刺痛之处看去,只见墙上的人面琉璃吐出长长如锐器般的舌头,正钉入后背中吸食着血气。

  齐开阳向前一扑脱开,脑中一阵眩晕。那些吸食了血气的人面琉璃似得了极大的滋补,眼窝中的磷火之光大盛而化作苍白之色。人面得意地桀桀大笑,但在齐开阳的冷笑中,几面吸食了他血气的琉璃瓦忽然泛出金色。人面诧异之中,噗噗噗地琉璃碎裂,被金光蒸做虚无。

  齐开阳虽做轻蔑,实则并不好过。若不是有纯阳之气的八九玄功护身,未必挣脱得出来。且就那么短短的一瞬,脑中掠过无数幻象而一阵晕眩,暗道好厉害。若非八九玄功,若非自幼被恩师不容情面地进行无数次的【严惩】,而让神念凝实强壮,光这一下就未必扛得过去。

  得窥悲欢楼一点秘密,齐开阳忧思又起。洛芸茵在那一边是否陷入危机?此刻他做不了什么,只能相信洛芸茵能逢凶化吉,自家想办法先上了顶楼再说。  左右无路,天顶上最中央最大的一面铜镜里,忽现出一眼寒湖,湖边俏立着人影来。齐开阳定睛一看,不见洛芸茵,只见一个女子的侧影。

  胸有诗意,臀蕴风情,正是洛湘瑶。此时影像上下两端被黑影缓缓覆盖而过,直至完全变得漆黑,只一瞬,又上下打开。齐开阳顿悟,这像是人的视线,难道是洛芸茵?她正眨了眨眼?可是响起的是一阵婴孩的咿呀之语,似在寻找熟悉的温情。

  女婴呼唤片刻,没有得到温暖爱怜的怀抱,嘤嘤啼哭。洛湘瑶回过身,心中不忍,单臂搂着女婴在怀。女婴立刻止住啼哭,转为咯咯咯银铃般可爱的娇笑。  洛湘瑶低下头,一双丰满的烈焰红唇越凑越近,直至面容模糊,在女婴脸颊上深深一吻。母亲充满爱意的亲吻,让女婴十分受用,甜甜的呼吸带着奶音。洛湘瑶一吻之后,轻声哼起哄睡的儿歌。歌声轻柔而满是爱怜,女婴双目渐渐朦胧,在母亲怀里将要进入甜甜的梦乡。

  寒气骤起,湖面上瞬间结起一层浮冰。透明的冰面很快变得白茫茫一片,冰层深不可测。刺骨的奇寒惊醒了即将入睡的女婴,哇哇地大哭,泪水将视线朦胧了一片。

  “乖,茵儿乖……”洛湘瑶单臂轻拍女婴,柔声安慰,身边泛起一层蓝光抵御着寒气。

  寒气褪去,女婴止住了啼哭,睁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母亲,对周遭发生的一切茫然不解。洛湘瑶单臂紧了紧,露出个温柔的笑,抬头向天。

  “她是本座的种?”

  “是你的女儿!”洛湘瑶悲声如泣。一尊冰座高悬九天,座下九条霜龙盘旋吞吐着冰雾。冰雾相撞,发出玉罄相击的声音,化作九枚霜刃。刃尖闪着幽蓝的寒芒,遥指着冰湖边的母女俩。

  “你竟敢抗旨!本座说过什么?”声音威严,不容半点抗拒。

  “是,她不该来这世间,可她终究是来了。”洛湘瑶紧紧抿着唇,牢牢搂着襁褓。

  “罢了。”威严的声音沉默片刻,道:“念在夙缘一场,不治你的罪。她不应在世间,该去哪里,回哪里去。”

  “你就这般狠心?她是你的骨血啊……”

  “本座不需要,也不能留骨血。这些话,我早与你有言在先。你,配不上。”

  “好。”洛湘瑶挺直了腰肢背脊,道:“从今往后,她跟我姓洛,与你再无半点瓜葛。”

  “那不够的……”冰座上的人不再说话,言尽于此,霜刃发出铮的一声脆响,闪着寒芒,其意已明。

  “可她,永远是我的女儿,谁都不许害她,你也一样!”

  洛湘瑶肩头亮起一点小星,足底无数玄奥的符文顺着六合之位扩张,被冰封的执剑湖传来轰鸣。湖面冰层碎裂,六柄宝剑浮空而起,与肩头的小星遥相呼应。洛湘瑶皓腕三寸之处现出一朵小小的白莲纹,莲瓣招展,被她精血一吐,刹时盛开成血色莲花。

  冰座上的男子起身,踏着霜龙而落。每踏一步,洛湘瑶皓腕上的莲纹就黯淡一分。直到他踏步至湖边,六剑一星始终未能出手,而洛湘瑶已屈膝跪在地上。香肩颤抖,似被沛莫可御的威压压得直不起腰,仅有丁点余力将女婴护在怀中,竭力挺起背脊,以免压伤了女婴。

  女婴咿咿呜呜,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痛苦。对世界还陌生的女婴,此刻竟不再啼哭,只懂事地平静躺在母亲怀里,母女之间,共同去面对这场劫难。

  单膝跪地,弯腰垂头,一只鞋尖映入眼帘。洛湘瑶厉斥一声,心口上一枚剑魄燃出冰蓝色的光芒。一星六剑化作漫天剑雨,可瞬息之间,耳畔传来咯咯哒哒之声。男子只用手一指,漫天剑雨皆被冰封。

  “原本还有些怜你,可惜,你非要与本座分个生死。”

  被冰封的剑雨每一柄都在震颤,试图碎裂寒冰。洛湘瑶扬首直视着男子道:“谁要害她,都要先杀了我!”

  男子手一招,襁褓中的女婴竟欲离怀而去,洛湘瑶大惊之下,死死抱着女婴,一同被凌空提了起来。皓腕的莲纹,心口的剑魄仍竭力闪着光芒,拼死相抗。  “罢了罢了……”男子手一松,洛湘瑶委顿在地,道:“本座给你两个选择。其一,让这孽种魂归幽冥,永世不得超生。其二,放开你的神魂。”

  “你!”洛湘瑶愤怒地豁然抬头,片刻却又轻蔑地笑了起来,道:“原来,我曾心仪的人竟然这么蠢……”

  “你永远不会懂。想好了没有?”

  “你觉得我会害她?不,我永远不会,无论我要受什么委屈,我都要抚养她长大成人。”洛湘瑶理了理纷乱的长发,掩起心口的衣襟,怀抱着女婴,婷婷在湖边俏立,道:“我情愿被你种下奴印,从此以后,我再不会违抗你半点,你放心了吧?”

  “很好。”男子微微一笑,道:“你不必用话来套本座。本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许了你的东西,随时可以收回。想要保她的命,不要想着仅靠这枚奴印,本座从不喜欢强求。往后有事,本座自会传密旨与你,你最好乖乖地,尽力地办好。”

  “呵呵。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若真能做到,当年又何必要我?”洛湘瑶一脸的轻蔑,用手捂住女婴的眼睛。被遮蔽的视线只有一团漆黑,不久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呼……

  齐开阳满面震惊地看着铜镜中的画面如焰火般熄灭。在他年少的心田里,这一幕堪称人伦惨剧。齐开阳从未想过,从未见过这样的惨事,更完全不能想象。相较之下,自己虽不知父母何在,但在曲寒山里得到的关爱,哪曾有过眼前这一幕的颠覆?

  齐开阳震惊片刻,又起狐疑。悲欢楼真假难分,这一幕究竟是真是假?  洛芸茵在楼的另一边,此刻正看见齐开阳从头至尾“欣赏”了这一段记忆。彼时自己还是个灵智未开的婴孩,可修道中人的天姿从母体中带来。这一幕在当年不明所以,却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待年岁渐长,当年记忆自然而然地念起。  少女紧咬着牙关,无论想起多少次,她心中的怒火从未消减。往常她会不停地安慰自己,或有什么不明白的缘故。可今日再见这段影像,一切历历在目。  “好深的记忆,外人看不着?”泼洒的酒液中的画面正是齐开阳注目于铜镜,而铜镜中演绎的均是一片混沌迷蒙。女天魔看了看洛芸茵,又看了看酒液,奇道:“小姑娘,为什么他好像能看清?”

  “你们的鬼把戏,我怎么会知道?”洛芸茵心中疑惑,不知女天魔说的是真是假。

  “啊……我知道了……咯咯咯……”女天魔脆声而笑,道:“去吧去吧,登楼去,圣女娘娘在顶楼等你。”

  话语声中,酒池裂开一面虚空之门,洛芸茵咬了咬牙,踏步而过,门自行关闭,只传来女天魔的笑声:“照世镜前,一切自然知晓。”

  洛芸茵的身形消失,方才跌落酒池的天魔心有余悸,道:“这俩小祖宗,还是早点送走的好些。”

  “不是小祖宗,难道能诱他们堕入幻境?”女天魔饮一口血酒,道:“他们道心坚定,幻象难惑心智,留在这里,同样奈何不得。”

  齐开阳被困在回廊,寻不着道路,只一遍遍地观看洛芸茵的记忆。忽然镜光褪去,只照映自己的影子。天顶上最大的那一面镜子分开一个洞口,洛芸茵探出头来,朝他招招手。

  “洛姑娘?”齐开阳从洞口一跃而入,见洛芸茵寒着脸,可毫发无伤,喜道:“你没事?怎么找着的道路?”

  “拜你所赐。”洛芸茵没好气地哼道,心中委屈巴巴,无处发泄,恨恨地几拳捶在齐开阳胸口,又抹了把眼泪,抽了抽瑶鼻,道:“走吧。顶层有个照世镜,不知道会怎样。”

  齐开阳被捶得莫名其妙,拳头并无真元,可用力甚大,捶得胸口砰砰直响。齐开阳龇牙咧嘴,见洛芸茵面上气苦,又想起方才所见的凄苦,一点怒意褪去,倒生怜惜之情。

  这条隐秘的通道仅容一人通过,齐开阳道:“快走吧,这地方邪气重得很。”

  “哼。”洛芸茵委屈稍定,犹有余韵,凶巴巴地瞪了齐开阳一眼,赌气般大踏步登楼而去。齐开阳无奈,只得跟在身后,小心警惕,唯恐有什么机关突袭。  所幸一路并无意外,两人连上四层,其间俱是宽阔的厅堂,或是窄小的楼道。料想每一层上本该有天魔诱人心智,不知为何全数撤去,倒和人间寻常酒楼无异。  看看来到七层,一道窄门透出血月的暗光。两人深吸了口气,正待踏上阶级,就见眼前场景变换。楼梯四周又浮现人面琉璃,齐开阳刚展开八九玄功抵御,就见玄功金光被琉璃折射成支离破碎的光斑。顷刻之间,护体的玄功金光竟被污秽。  “小家伙,你的修为不够,别卖弄那点功法了,上来吧。”

  齐开阳见这些人面琉璃空洞洞的眼窝里冒着红色的磷火,远比一二层所见高上不知几许。他只得叹了口气,收起功法,依言与洛芸茵登上顶层。

  曲纤疏坐在骷髅座上,空荡荡的顶层只有一面四五人高的巨镜。齐开阳拱手道:“多谢手下留情。”

  “留情,你想得倒美。”曲纤疏换了个姿势,斜倚在扶手上,道:“小姑娘,人家怜惜你,你可别使小性子。有些男人啊,嘴里不说,心里忍着,可万一有天发了怒,扭头就走谁也拉不回来。你可别把人给气走了,到时候,你可就孤零零一个人了。”

  “你胡说什么?”洛芸茵怒道。

  “我要是胡说,你生什么气?咯咯,你莫不是要说,他见到的都是假的?”曲纤疏勾了勾手指,道:“这面照世镜乃是先天遗宝,来呀,你们来照一照。小家伙,我是实话实说,可没有偏袒你,你不用说感激的话,更不用感激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齐开阳满脸通红。这位魔族圣女花容月貌,偏生姿态浪荡 ,衣着更是暴露。娇躯游移之间,仅着片缕的胸脯盈荡如水,像块磁石一样吸引人。齐开阳忙移开目光,洛芸茵已是恶狠狠地低声道:“再给我乱看。”

  齐开阳张了张嘴,无可辩驳,低声道:“我先近前去,若有什么不妥,你好有个准备。”

  照世镜仿佛悬在面前的圆月,齐开阳定了定神上前,洛芸茵伸手欲拉,拉了个空,齐开阳已站在照世镜下。

  晶莹不见半点杂质的镜面此刻混沌不明,一团黑气如漩涡,却又缓缓地画着圆圈流动,像浮云一样安闲。即使是镜中的映像,在场三人均觉这团漩涡般的黑气里混乱不堪。有生机在酝酿,有死气在侵蚀。旧的希望被磨灭,新的希望在生根发芽。

  “嗯?这是什么?”曲纤疏来了精神,双眸发着亮光坐直了身体。镜中仍然混乱而混沌,她不自禁地凑近站在齐开阳身边,想要看个明白。连洛芸茵亦被镜中异相吸引,缓缓靠近,抬头望着照世镜。

  一片混乱与混沌,浩瀚无垠。隐隐约约中,这片混沌里似有一个人影,双臂抱膝,随着漩涡流转着圈。人影凝立不动,像一幅画像。三人能看清,只因人影轮廓边偶有一丝金光亮起,稍纵而逝。

  齐开阳嘴唇一颤,人影熟悉又陌生,好像与自己有关,又混沌迷蒙。三人正瞠目结舌地观望时,照世镜磕哒一声,镜面裂出龟纹。碎裂的镜面上,场景变换,一只四目天魔扑扇着巨大的肉翼从天而降,抬手向三人抓来。

  “哼!”曲纤疏啐了一口,身上冒出香汗,晶莹的汗珠顺着锁骨的斜滑着汇聚于中,滚入丰满的胸峦中央。

  齐开阳挡在洛芸茵身前,正欲抵御天魔,忽又觉得万般怪异。天魔的大手张开,足以将三人都捏在手心,可齐开阳感觉里,抓的并不是自己?

  疑惑间,照世镜里映像消失,镜面由龟裂的纹路浮现八个大字:【溪缓长流,藤曲难摧】。只一瞬,又现出新的八个大字【执念生障,守拙存真】。

  “呸!”曲纤疏面色发窘,一贯浪荡的行止中忽露怒意。

  齐开阳则震撼于前八字箴言。这八字恩师曾反反复复向他耳提面命,个中之意,自是告诫他不可急功近利,当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前行。先前镜中混沌的画面,再到这八字箴言,莫非都与自己有关?至于后八字则完全不解,于是看向洛芸茵。少女更加愕然懵懂,仿佛与自己毫无干系。

  “滚,都滚!给老娘滚得远远的!”曲纤疏骤然变得怒不可遏,提着两人的衣领将他们从悲欢楼上远远掷了出去,喝道:“往东走!给老娘滚到【极乐宴】来!”

  这一掷力量好大,曲纤疏捏住两人衣领时,顺手还闭了两人的真元,成心要两人摔得七荤八素。半空中齐开阳连运玄功不可得,眼看就要摔落地面,伸手拉着洛芸茵向上一抛,相反的力道加身,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浑身骨骼欲裂,洛芸茵得齐开阳相助,落地时除了一踉跄之外,毫发无损。见齐开阳摔得龇牙咧嘴,埋怨道:“你傻不傻啊?”

  齐开阳大喘了几口气,察觉玄功渐复,喘着粗气道:“我皮糙肉厚,赖皮狗嘛,摔一下子怎地了。”

  “你……哼,赖皮狗。”洛芸茵亦觉闭去的真元恢复流转,拉起齐开阳道:“摔坏了没有?”

  “还好还好。”齐开阳舒展筋骨,回头遥望楼顶,见照世镜中似乎又有箴言显现。隔得远了看不清,只气呼呼道:“忽然发那么大火!”

  “看她长得漂亮,忘了她是魔族了么?色欲熏心,哼!”洛芸茵没好气道:“不准再看她。”

  “看她做什么,还不如看你。”齐开阳讷讷起身,察觉身上无异,伸手握拳,金光迸现,不由心中大定。

  “说得好听。”洛芸茵嘀咕一句,两人辨明了方向朝东行去。行出数步,洛芸茵悄声道:“你都从镜子里看见了?”

  “哪件事?”

  “我娘亲。”

  齐开阳默然片刻,道:“看见了。”

  “嗯。”

  洛芸茵加急了脚步,似乎不想被人看见她窘迫又难过的样子。此时天空中人影掠过风声响起,曲纤疏咯咯地得意而笑,从两人头顶飞过,看样子正在赶往东边的极乐宴。

  行了不知多久,渐闻前方人声鼎沸。不时有修士从四面八方赶来,正是被曲纤疏作法吸入魔界的一干人等。洛芸茵掩去真容,与齐开阳一同继续向前。远远望见一座巨大的宴厅半悬于空,宴厅顶上金碧辉煌,九百九十九颗明珠熠熠生辉。  洛芸茵定睛一看,骇然失色,道:“这些……都是凝结的金丹。”

  有些明珠上还带着风干的血丝,看上去像活生生从凝丹修士的丹田里剖出。洛芸茵俏脸煞白,天地重开之后,古往今来,凝丹修士坠入魔界之后,大都免不了沉沦魔域化身为魔,或是身死道消的结局。这些金丹就是活生生的证据。  “别怕,坚定道心。”齐开阳洒然一笑,鼓励道:“我听诸葛先生说过,令堂威名赫赫,立身极正,他是十分佩服的。剑湖宗三宗主的亲生女儿,一定不逊色半点。”

  “自进入魔界,还没有被高手以力为难过。你认为极乐宴里,同样考验道心?”

  “大体如此。”齐开阳在身前连挥数十拳给自己打气,道:“走,我们去见识一下。”

  两人刚欲动身,空中飘飘荡荡落下一群人来,赫然是殷其雷所领的东天池一行。

  “他们也被吸入魔界?”

  殷其雷本身就有凝丹后期的修为,实力强大,身旁任何一个随从都非易于之辈。在凡间与曲纤疏交手时,魔族圣女发动法阵,东天池出手的一干人里有几名深不可测,甚至在殷其雷本身之上。比凝丹还要强的修士,莫非是天机高人?殷其雷本身就有凝丹后期的修为,实力强大,身旁任何一个随从都非易于之辈。在凡间与曲纤疏交手时,魔族圣女发动法阵,东天池出手的一干人里有几名深不可测,甚至在殷其雷本身之上。比凝丹还要强的修士,莫非是天机高人?

  这些人同样落入魔界,岂不是曲纤疏发动的法阵威力连天机高人都无法抵挡?  “殷公子!”修士们纷纷上前行礼,一个个喜气洋洋。在步步危机的魔界,有四公子之首的殷其雷在此,人人底气都足了不少。

  一名侍童道:“诸位,殷公子不斥奇险辛劳,亲入魔界,为救诸位脱离魔界。”

  沿途来到极乐宴,已有不少修士身死,人人如芒刺在背,危在旦夕。有了东天池壮行,活命的机会大了许多。修士们盼到生机,纷纷鼓掌喝彩。

  殷其雷目光一扫,甚是威严,挥手止住彩声,道:“魔界危机重重,诸君且听本座号令。有不遵者,以戕害同道论处。”

  “你信么?来救我们?”齐开阳窃窃声道。

  “那是魔界的七情塔,我娘都受不住,凭他?切~”洛芸茵平日没少听母亲细数东天池的胡作非为,以势欺人,甚是不屑。

  “正好,我亲眼看看东天池的手段。”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最好不要写在脸上。”洛芸茵警告道:“别魔界没拿你怎么样,死在东天池手里。他们!绝不会半点手软!”

  “知道,给他们来个阳奉阴违。”齐开阳回眼看了洛芸茵一眼,道:“你呢?你怎么办?”

  正商议间,果然东天池侍童高声道:“请诸君逐一上前自报宗门与修为,由殷公子统筹协调,共渡难关。”

  洛芸茵皱着眉,她隐世避开剑湖宗,还不可暴露。少女眼珠咕噜噜直转,颇有退却之意。齐开阳对东天池在洛城所作所为耿耿于怀,本不欲与这些人同行,见状使了个眼色。两人在人群中悄悄向边界退去。

  不多时两人退到人群边,东天池清点人数,已有一百余名修士报上名号,诸宗门不一而足。齐开阳与洛芸茵正要寻处隐藏,等这些人都入了极乐宴,再进入不迟。

  正当此时,宴厅里一声钟鸣,一名怪模怪样的小魔从厅口出来,道:“欢迎诸君来到极乐宴,厅中即将开宴,快请,快请。”

  修士们议论纷纷,见宴厅诡状殊形,甚是踌躇,都在等殷其雷下令。

  “嘿嘿,若误了时辰,诸君只得在厅外等候下一回。”

  “下一回是何时?”

  “那得看圣女娘娘的心情,或许是一两日,或许三年五载,再过五六千年也说不定。”

  “你……”

  修士们大怒,小魔丝毫不惧,好整以暇道:“诸君不妨先听听极乐宴的规矩。”

  殷其雷摆手打断修士们的咒骂,道:“愿闻其详。”看他智珠在握的沉稳模样,修士们信心倍增。

  “嘿嘿!诸君入宴便见【饕餮廊】,仙肴玉酒,任君取用。吃饱喝足了,前方就是【合欢阁】,诸君酒足饭饱,可有求而不得的心上人?合欢阁中尽可让诸君满意。待诸君兴尽,可入【长生殿】,殿中为诸君准备好了势均力敌的对手。胜者放行,败者么,嘿嘿,得身受【时辰刑】再走……”

  小魔发出尖锐的嬉笑声缓缓退入宴厅,道:“我们魔界山川草木皆与人间不同,诸君若是没有信心,就地遍寻魔界的天材地宝修行。待修为够了再来极乐宴闯一闯又有何妨……”

  几句话竟说到许多修士的心坎里,却被殷其雷的厉喝打断:“沉湎魔界,必将堕落为魔!谁敢受魔族蛊惑,连累同道,本座决不轻饶!”

  这一句让齐开阳心生些许好感。殷其雷自现身之后,虽说派头排场甚大,但所作所为算得上有担当。莫不是这位圣子与他所知的东天池作风有所不同?他心中一动,拉住洛芸茵高声道:“我们愿先进去探探路!”

  说罢两人快速绕过人群,闪身入宴厅。殷其雷眉头一挑,看清了人影,并不阻止。

  齐开阳当先而入,将洛芸茵护在身后。自进入魔界来大体如此,少女似已习惯,亦步亦趋,紧跟着入宴。

  头顶九百九十九颗金丹明珠照得大厅犹如白昼,更让人觉得亮光刺目。一望无际的长廊摆着同样一望无际的长案,入目俱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甚至不乏仙花瑶草,龙肝凤髓,无不是修行人大补之物。

  膏梁锦绣,金波玉液,奇香扑鼻。洛芸茵咽了口香唾,大为意动,心中又有犹疑,看了眼齐开阳,见他只是随性一扫,并无就座之意。少女心中奇怪,道:“这些东西有异么?”

  “不知道,我察觉不出来。”齐开阳缓缓摇头,道:“好像,很是那么回事?”

  “还是不要吃了的好。”洛芸茵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看齐开阳半点不在意的样子,嗔道:“干嘛?难道你连这些东西都瞧不上了?”  “这些?没什么。”齐开阳撇了撇嘴道:“再好的东西给我,吃了也是白吃,半点修为增长不得。至于这些菜,做得实在不怎么样。”

  洛芸茵不信地又一扫长案,只觉色香味俱全,撇了撇樱唇道:“胡吹大气。”

  “改天你自去问霜绫。”

  两人相谈片刻,宴厅两头皆有仙家修士鱼贯而入。被七情塔吸入魔界的修士们见了面前奇珍,大都眼睛放光。只是都在纠结,进退两难。而从宴厅另一头进入的仙家们大喇喇地入席,片刻间觥筹交错,一盘盘仙珍玉肴被吃成残羹冷炙。两人相谈片刻,宴厅两头皆有仙家修士鱼贯而入。被七情塔吸入魔界的修士们见了面前奇珍,大都眼睛放光。只是都在纠结,进退两难。而从宴厅另一头进入的仙家们大喇喇地入席,片刻间觥筹交错,一盘盘仙珍玉肴被吃成残羹冷炙。  宴厅里异香弥漫,那迎客的小魔重又出现,笑吟吟道:“诸君还不入席?不享用美餐,可去不得合欢阁。”

  落入魔界的修士虽有三百余众,在整个魔界里翻不起浪涛,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愿刀兵相见。小魔又道:“就算去了合欢阁,嘻嘻,与意中人相伴,没有点力气怎么能成……”

  小魔修为低下,可几句话在宴厅中回荡,魔音灌脑。吃喝的仙家欢颜庆贺,仙珍入口,修为肉眼可见地飞涨,更让人心痒难搔。

  “你,先去试吃。”殷其雷遥指齐开阳,不容置疑地下令。

  齐开阳不搭理他的颐指气使,问小魔道:“要吃多少才算数?”

  “只消一小口,公子保证停不下来,到时候就算赶,公子都不愿走呢。嘿嘿,嘿嘿。”

  “那,我代我家妹子吃了,可否?”

  “不可,当然不可。谁吃谁得好处,岂有代吃之理。诸位快请,快慢用。”小魔黠笑着躬身退去,道:“若再让小的前来催促,惹得圣女娘娘不高兴,枉费了她一番好意,小的可要赶人了……”

  小魔退下,又有衣着暴露的娇媚女郎鱼贯而入,伺候在席边。莺莺燕燕,娇声招呼。

  齐开阳寻了个席位坐下,拉洛芸茵坐在身旁。抬眼看去,修士们的目光齐刷刷射来。有人目光深沉,有人翘首以盼,有人目露惧意,有人正纠结难定。齐开阳朗声道:“诸君可有人陪晚辈与小妹试菜?”

  无人答应。再狂热期盼的目光,此刻都以最大的耐性克制着。

  悬在头顶的金丹散发着淡淡的血幕,修士们神识混沌,看不清真相,分不清真假,皆盼着齐开阳先行一试。

  齐开阳摇了摇头,很是失望地夹了片龙肝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洛芸茵拾起筷箸,手腕被齐开阳不动声色地按住。洛芸茵心知有异,又想齐开阳似能抵抗,可自家没有他诸邪难侵的功法,又该如何是好?

  齐开阳咽下龙肝,金丹明珠照耀之下,身边升起圣辉,他又拿起一枚李子。  李子果如珠蕊,上有黄中二字,正是传说中的黄中李。三万年一熟,且每一熟只得九枚。仅闻果香可得万载道航,食一枚可勘破天机。齐开阳不理诸般人欲光怪陆离的目光,道:“妹子,哥哥帮你去了皮,你尝尝甜不甜。”

  说罢将黄中李放入口中,以齿去皮。洛芸茵看他目露古怪笑意,分明有那么丁点的冒犯歉意,偏偏憋不住笑。她明知齐开阳想方设法化去宴席上的邪祟,为遵循规则,又不得不【出此下策】。

  少女咬牙切齿,可齐开阳递来黄中李时,心中又有暖意。果实入口,满嘴的腥气冲人欲呕,可又想起在噬心林里迷乱的一幕。难吃的果实,可怕的幻象,偏偏带着他有些熟悉,仍很陌生的味道。洛芸茵咽下果实,两人起身离席。

  百余名修士争先恐后地入席,在他们眼里,齐开阳与洛芸茵身上泛出圣辉,已悟大道。可在齐开阳眼里,席间为他们伺候酒食的娇娘俱是白骨魅魔,那些仙珍玉肴,无不是腐肉毒蕈。修士们每吃一口,便有一瓣鳞片从体内脱出,被收入骨魅手中的琉璃盏里。

  更可怖的是,欢宴者笑着笑着,舌头断落;还有些因为食用了【仙珍玉肴】,自觉大道可成喜极而泣。哭着哭着,眼珠子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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