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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粉主 (半原创)(2章1节-2节) 作者:假面先生

2025-03-06 22:30 长篇小说 2350 ℃

这前这篇其实是序章+1章1节-1章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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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粉主】(半原创)(2章1节-2节)

作者:假面先生

2024/09/23发表于:SIS论坛

第二章

第一节:兰若惊闻 美妇抱着沉默的贾瑁,一路径直向西,几个起落间轻松避开巡守轮值的兵丁,很快便出了城。

直到行至城郊的一处残破的寺庙,美妇细细打量了一番。

见这小庙破旧不堪,蛀满虫洞的斑驳大门之上,悬着半块蛛网缠绕的灰蒙蒙门匾,只能借着月色隐约看见“兰若”二字,显然早已无人打理。

这才跨上台阶,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进了庙门,见到一颗树冠参天的柳树竟然挤破院墙从后院硬生生地长了过来,还压跨了半间大殿,幽绿的枝条在风中摇曳生姿,低垂下来,轻轻触摸着地面。 一阵沉重的闷雷在耳边响起,一瞬间整间破庙被照得很亮,本被纵跃之中颠簸抖得恶心欲吐的贾瑁心中顿时一个激灵,灵台清明了许多,轻声在她耳边说。 “姐姐,你不再跑远些么?”

美妇口中揶揄,脚下不停。

虽然在笑,但她的笑容之中总是隐藏着无穷愁苦,显得有些沉重。

“为娘还以为我儿抱恙在身,是故一路不曾言语,没想到却在此时开口说出这番不肖之词,也不怕为娘一个弱女子累毙途中么?”贾瑁抓着美妇的手微微用力,见对方浑然不觉,仍向大殿走去,终是气喘吁吁地无奈放弃,只得继续说道。 “你身上并无血腥味,想必没对我娘和艳红下毒手,难道不怕她们发现我被人掳走后上报官府,有司连夜搜捕缉拿你么?”

“有司?缉拿?他们若是有这本事,当年……”

美妇似被触碰到了逆鳞一般,眼神陡然间变得凌厉,语气森然,吐出半截恨意绵绵后,又用略带潮意的青葱玉指狠狠地掐了掐贾瑁的小脸,才恢复了柔婉的腔调。

“我儿不必担心,那两妇人被为娘用独门手法点了昏睡穴,还得睡上许久。” 进了大殿,贾瑁见地上横着断梁碎瓦,香案上香炉烛台翻倒,大殿中央描金石塑的神像盘腿而坐,袈裟半敞,左腕悬佛珠,右手则持着一只遍布裂痕的空玉净瓶,上半头颅不翼而飞,仅在柳叶的掩映下漏出半截悲天悯人的黯淡笑颜。 他再次凑到美妇耳边。

“这庙虽然看上去破,里面倒是很干净阿。”

美妇避开那些漏出下方泥土的碎裂地砖,找了些干草铺好,又将怀里的贾瑁放下,眉间微露笑意。

“不见尘网蛛结和人畜粪便,确是省了一番打扫工夫。”

贾瑁见她自怀中取出火石,望着柳树上系满的鲜艳红色丝带徐徐开口道。 “想生火还是离远些,这大柳树如此枝繁叶茂,将这半间大殿都团团围住,若是夜间无人看管,荧惑生灾,跑都无处跑。”

空气中氤氲着潮闷的热气,美妇啪啪几下之后,点着一小块火绒,随手拾了一些细碎的柴枝,故意把生火的位置挪了挪,放到了更靠近大柳树的地方。 “马上就要下雨了。”

“还好有这颗大柳树,想是以前专供香客们许愿用的,不想如今庙快没了,树却留下了。”

“总比这几片破瓦能蔽雨多了。”

“不离近些,夜间火堆被雨水浇灭,才是大麻烦。”

贾瑁透过缺失大门的大殿向外望去,凛冽的风夹带着雨点呼啸,在昏暗的光线下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似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地蠕动,很快便归于沉寂。

“姐姐,这世间真有精怪么?”

“小东西,你得叫娘!”美妇似嗔似笑地纠正,然后正色说道。

“虽说古书有云,万物本为元气变,相感化形属自然,但这大干立国,传至当今刚即位的太初帝,已逾三百年,未闻真精实怪载于丹青之上,不过多是村间愚夫见识浅薄,见草木鸟兽,或稍有灵智,或貌奇形异,以讹传讹罢了,为娘自是不信的。”

“不然我儿这垂髫之童,故作姿态,行事说话与大人无疑,难不成也是披了这身皮囊假扮的精怪不成?”

大干?

大干!

太初帝!

这两个词不禁让贾瑁的手紧紧攥着草席,指节发白,这是他自三体转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呼吸有些凝滞,好像要喘不过气来。

“……乾坤延,南北立,四夷九王十三寇,分乱八百秋:天地通,生死分,十圣六君一天子,建安万世业。”

那句被人有意传播到耳熟能详的带有谶语意味的童谣此刻不停在贾瑁脑海里回荡。

也许是由于主体贾瑁年方六岁又身染怪病的缘故,他从夺舍记忆中获得的信息并没有双生二重身那样完整,所以一直无法知道自己到底处于怎样的世界里。 直到这个掳走他的美妇虽然能在一座大城里抱着一个幼童出入如无人之境,但显现出的仍然只能称之为凡俗武艺,他才初步判断这个世界可能想要重新修行也殊为不易。

可贾瑁万万没想到师傅居然会把自己送到一千八百四十二年前!

一千八百四十二年前!

竟然是一千八百四十二年前!

怎么会是一千八百四十二年前?!

天地未通,修炼难行的一千八百四十二年前!

恍惚间,那张飘逸出尘的云鬓花颜近在眼前。

突然,细长黛眉下的桃花眼眸,泛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师傅,你骗我!”

“你这样处心积虑,根本不是想让我去复仇!”

所有的精心设计和万般筹谋都似乎化作了一句未尽之言——“好好活着。” 贾瑁的眸子因褪尽光泽而黯淡发灰,眼眶渐渐变红,眼角湿润,仿佛有层雾气缭绕,但始终没有任何东西滴落下来。

“我该怎么做?”

“我还能怎么做?”

肉体可以通过镜圆之术维持,精神亦可依托于意志力而长存。

可魂魄自有寿限,肉体和精神的损耗也会不可逆地削减相应的寿数,寿数将尽的魂魄会在三毒五衰之下慢慢腐朽,分解,最终反哺天地。

失去魂魄的肉身与精神就算苟延残喘下来,修为也再难寸进,也更容易被别有用心者乘虚而入。

自己三体转生前本就因为肋间被那一剑贯穿而遭受重创,受缚后又在幽君塑像的注视下被迫完整地体验了一遍“乌有之刑”,夺舍更是会大幅降低寿限,原有的三百年寿数想必早已十不存一。

何况从大干朝太初帝登基到自己原来所处的时间节点,足足有一千八百四十二年。

“我……”

汹涌的失落感几乎将他推向绝望的彼岸,但是在贾瑁情不自禁低头看向破庙内积出的浅浅小水洼时,漂浮着树叶的隐约可见阵阵波澜间,是一抹夺目的猩红! “红?眼睛!”

贾瑁脑海里突兀地闪现过一个画面!

猩红的双目?

那根苍白手指!

那个和他长得一样的邪魔用苍白手指抵住他的额头!

那具躯壳在不断发出带着怪异旋律的呓语!

“仇!”

“啁!”

“雠!”

“……”

师傅的脸在碰撞中和密密麻麻地爬满在回忆里的呓语一起变得支离破碎,一阵带着湿润气息的风刮过,令贾瑁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徘徊在体内的低落情绪如潮水一般退去。

贾瑁眼前晃得朦胧一片,但剧烈恶心感让久违的清明盘踞在脑海中,他咬着泛白的唇瓣,手心攥出了些汗,一声不吭。

“不对劲!”

“很不对劲!”

“自己的性子绝不会如此轻言放弃……”

贾瑁心中隐隐有着些许猜想,又试了几遍,果然一想起师傅的脸,心中就会油然生出一股令人室息难以挣脱的绝望感,再也兴不起半点报仇和修炼的念头,只想平平淡淡地度过余生。

但是只要回想起被有猩红双眸的邪魔抵住额头的场景,晦涩莫名的呓语就会打破这种绝望感。

“这虽然很像是师傅留下的后手,但师傅绝不会预料不到,如若不想法踏上修行之路,即使成功夺舍转生,也不过是浮生一次黄粱短梦而已。”

“反而这个邪魔,这个邪魔……”

“但这般周密的筹划,本就变数越少越好,师傅又怎会让邪魔这种来自乌有渊极其不稳定的因素加入其中?”

“要么,师傅有不得已的苦衷,”

“要么,我的转生,还有其他人插手了?!”

扑朔迷离的转生之谜让贾瑁觉得越发心灼似火,差点抑制不住想要上翘的嘴角。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虽然过往经历和学习的一切,都在告诫自己,这种因即将到来的困难与混乱而感到兴奋的心情,是极端错误与病态的。

但是,没关系!

“或许,在那来自身后的一剑贯穿肋间,”

“又或许,在承受从没有人完整挺过的乌有之刑后,”

“更或许,早在亲眼看见师傅被逼投身大阵时,”

“那个一直被情谊束缚和理性压抑的,”

“更,原本的自己!”

“已经,醒了!”

火焰跳跃的光线在不远处大柳树上掠过,贾瑁盯着被一层斑驳光影所笼罩的树身,仿佛透过它就能看见那些藏在帷幕里的推手。

“这一次,一无所有,我要怎么输?”

这时,对身后贾瑁变化浑然不知的美

妇拿着一根较粗的木棍,小心拨弄着火种,口中不经意道。

“不过好生奇怪,你不哭不闹,一路行来就是遇见执火兵丁,也不曾叫喊,为何从进了这破庙开始,话却如此之多?”

“啪、啪、啪……”

虽然火焰逐渐旺盛,但清冷月华映射着半圯墙败的庙宇,更有凄厉的冷风夹带着斜飞水滴透过缝隙渗了进来,平添了几分阴森荒凉。

下雨了!

贾瑁暗暗加快风月宝鉴的流转,让这具大病之身在温热气流的滋养下逐渐恢复元气,口中却道。

“若想害我,屋内早就下手,何苦携我这累赘一路潜逃;若为金银,又不见任何搜刮之举。你揽我于怀,触手可及,若是随意叫喊,兵丁离我甚远,力有未逮,反惹祸事。”

“倒是你,既不设法使我昏睡,又不点穴致我聋哑,难道你还能事先知道素不相识的孩童会沉默以对么?这蹿房越脊的掳掠之行确有些初学乍练的嫌疑。” 美妇闻言一怔,赌气般将木棍往火堆里一塞,强自辩解道。

“为娘自然知道我儿的性情,刚才只是闲极逗趣罢了。”

“更何况,天下间哪个当娘的能忍下心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贾瑁淡淡地回答,手臂却有意无意地朝着火堆的方向伸展活动。

“可你我都清楚,你不是我娘,我只不过是你掳来的孩子。”

“你抱着我跋涉至此,期间未有停歇,但倦意不显,气息悠长,呼吸也不见紊乱之兆,显然就是那些传闻里高来高去的武艺高强之辈。”

“可方才掐我时,指间却有汗液残留,很奇怪吧?”

见美妇没有搭理他,仅穿着一身素白单衣的贾瑁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走了几步,靠着火堆席地而坐。

“我这身子,可经受不住夜间寒侵冷袭。”

美妇循声只是瞥了一眼,在贾瑁微红的眼眶处停了一会儿,却也不去理他。 “我说……”

贾瑁刻意拉长语调,等对方下意识凝神倾听时,快速说道。

“姐姐,初次模仿当年掳走你孩子的那人作案,感觉很奇怪吧?”

话音刚落,身旁的美妇娇躯一震,如遭雷殛,下意识摸向脸庞上的血痕,同 时急急转过身来,厉声喝道。

“你在胡说什么?!”

贾瑁似乎是没有看到那张露出凄然之色的娇颜,依然自顾自地说道。 “痛苦,恐惧,遗憾……”

“闭嘴!”

“悔恨,愤怒,绝望……”

“闭嘴!”

“以至于心神激荡,只顾躲避巡查兵丁,竟完全忘记需要提前防止被掳者进行呼救,出城后更是漫无目的地跑进……”

“你,给我闭嘴!”

美妇自腰间摸出一把方形薄刀,抓着短短的刀柄,略如挥舞,便卷成一圈圆光。

方形薄刃贴着贾瑁的脸颊,吻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好,我且告知于你,我叶……叶二娘专抢别人的孩子来玩,便似常人在菜市购买鸡鸭鱼羊、拣精拣肥一般,若是不听话,玩后再弄死,若是乖巧可爱,玩腻了送给不相关的人家里去。”

“你,你,你……好自为之。”

似乎被戳到痛处的叶二娘有些气急败坏,连一直执着于纠正的母子称谓都放弃了。

“连化名都是现取的……”

贾瑁露出戏谑的笑容,小小的身躯突然暴起,冲向火堆,左右手各掏出一根燃烧着的柴枝,用尽全力向大柳树掷去。

“来,让我带你见识世界的真实!”

在叶二娘诧异的目光下,大柳树泛起一层层涟漪似的绿光,那些看似赖洋洋地垂着没有一丝力气的柳树枝条迅速精准地在空中挥舞,小心地避开火焰,缠上迎面而来的柴枝,止住攻势后又轻轻松开。

“啪……啪……”

火星四溅,柴枝落地。

交错相遮繁茂无比的叶片有意识地微微侧开,顿时就有几条水流泻进来,落在地面上,溅开,飞散,顺势浇灭了柴枝,冒出缕缕青烟。

“可惜……”

贾瑁话音未落,就被硕大无比的雪峰挡在眼前,柔软触感覆盖住小小的面庞,清幽的淡淡乳香沁人心脾,萦绕在鼻间。

原来是叶二娘猛地起身,疾步冲向出口,路过贾瑁时,迟疑了一下,跑出去几步竟又掉回来,弯腰,俯身,一把将贾瑁夹于肋间,继续纵跃如飞地向前掠去。 “轰~!”

土地隆起,炸开,从层层叠叠的无数蛛网般波纹中心处崩出一根根粗大曲延的苍劲柳树根,铺天盖地,横七竖八,四方蠕动,相互编织纠缠,形成了厚厚的根壁,就在二人堪堪到达门槛处之前抢先一步堵住了逃生的缺口。

叶二娘去势不减,手中一道白光疾如闪电!

“锵。”

传出一声尖锐的金铁交鸣,叶二娘看了一眼没有半点划痕的根壁,又将目光投向那颗高高俯瞰二人的庞然大物,死死地握着手中的刀,微微颤抖的右手不断有殷红的鲜血滴下。

“这是什么?”

当闲谈中的传说变成现实,不敢相信的她只是在下意识地询

问,根本没期待有人回答。

“树精。”

怀里的贾瑁望着无数游蛇般的柳枝在空中扭曲,却迟迟没有袭击的迹象,只是一步步将二人从门槛处逼到了墙角。

“村间愚夫们,一般叫它,柳树精!”

贾瑁的声音不疾不徐,叶二娘能明显察觉到他对柳树精的出现并不意外,质问不禁脱口而出。

“你……!”

“你早就看出来了?”

“……为什么不……”

叶二娘倏地收声,想起贾瑁自进庙后的种种奇怪表现,额角不自觉的就渗出细汗。

“我又不能预知,当然只能靠观察,但是当看清楚这些后,我们已经身陷囹圄,自然不能明说,那无疑是逼着对方对我们提前下手。”

贾瑁轻抚叶二娘的手臂,示意对方放自己下来。

“不用担心,真要动手,它就不会停。”

贾瑁镇定自若的语气稍微平复了叶二娘惊慌失措的情绪,温暖的气息透过小 小的掌心从臂弯抚摸处一直向上攀爬,她缩了缩身子,感觉很怪,有一种说 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嘴里嘀咕道。

“你们这些人,说话非要打点机锋,才能显出能耐来么?”

末了叶二娘还是慢慢将贾瑁放了下来,又用空着的手臂将他揽在胸前,期间一直警惕地观察着游离枝条的一举一动,刀尖始终对准大柳树。

“后悔了没?”

“如果不是救我那一下耽搁了,也许你早就跑出破庙去了?”

枕着身在其后的软肉温香,贾瑁微微皱着眉头。

“你还好意思问!”

叶二娘貌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中的惊惧却藏都藏不住。

“如果你这小东西真的聪明,少说点哑谜,当时就跟我一起跑,哪里还会困在此处?”

贾瑁嗤笑一声,拨开叶二娘的手。

“若是你不小心亲眼见到亲身父亲偷偷往自己的水里倒了些不知名的粉末,次日你便身染怪病,长睡不起。”

“只能在永无尽头的清暗中感觉凄寒一点点地侵入自己的每一寸肌肤,磨碎每一根骨头……”

“侥幸偷生后,若不学着察言观色,再谨慎些,”

“才是……”

贾瑁的未尽之言一时竟让叶二娘有些恍惚,甚至忘记阻止他快步走向大柳树。 直到感觉到摇曳的柳丝划过脸颊,贾瑁才停下脚步,冲蠕动的枝条挥挥手,朝着大柳树喊道。

“聊聊?”

大柳树树干表皮凸起的部位上隐约呈现出一张人型的脸庞,左右缠着两团烟絮,一个断断续续的嘶哑声音从嘴中传出。

“话,多。”

“嗖!”

大柳树的一根枝条呼啸着发出破空声,见状叶二娘立刻上前准备拔刀挡开,却不料脚下突然窜出无数裹着细细须子的树根,混着黏液快速攀爬到她的身上,缠绕上四肢,将她双臂平展拉开呈大字型,更有夹带着白色茸毛的枝条紧随其后,一下子就将这具美熟的肉体捆得严严实实。

“当啷。”

叶二娘羞辱难当,拼命挣扎之下,就见得白色茸毛如纷纷扬扬的雪在大殿里奔走飞舞。

但很快就被树根罩住口鼻,止留了一条可供呼吸的缝隙后托举在半空中,动弹不得,手中的方形薄刀也无法握紧,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掉落在地。 叶二娘没有挡住的那根枝条重重地抽在贾瑁身上,冲劲带着这具小小的身躯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撞上了冰冷的墙壁才停止,素白单衣合着皮肉立时开裂,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钻心的疼痛犹如烈火炙烤一般,瞬间传遍全身。 他接连打了几个哆嗦,拼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可是身子仍然不由自主地弓起,额头上冒出一层层的冷汗,犹如雨下。

“现在,咳咳……聊……聊?”

大柳树人脸旁的其中一团烟絮动了动,柳树精才继续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好。”

“好?……咳咳……咳咳咳……”

在柳树精开口答应的那一刻,贾瑁立刻轻松地放肆大笑起来,就连喉咙里发出的剧烈咳嗽声也散发出愉悦的味道,一股股血沫子不可遏制地从口腔涌出,顺着嘴角淌落下来,将前胸晕染得一片血污。

对方实力远胜于己方,但还是在象征性威胁后妥协,显然另有所求。 贾瑁揣摩着柳树精更深一层的意图,决定继续试探。

有一次,就意味着还有下一次。

“可现在,我,觉得不好!”

风月宝鉴在加速运转,但是被剧痛和失血折磨的病躯还是无力地斜靠着墙壁,贾瑁两腿发软,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去,渐渐瘫软在墙根,用手指了指半空中发出含糊呻吟的叶二娘。

“放她下来!再聊!”

回应他的只有一根朝着面部快速接近的遒劲枝条。

贾瑁对此视若无睹,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直到那根于眼前不断放大的枝条在即将碰到他脑袋时才诡异地改变轨迹,从耳边掠过,在墙壁上被猛然砸出一道深深的绿痕,让大殿也震动起来。

庙外风狂雨骤,电闪雷鸣,有些许斜雨趁着整间破庙在柳树精含怒一击中晃荡的那一下漏了进来。

贾瑁微微扬头,张开嘴,让雨丝轻轻的飘进嘴里。

“放她下来!”

稚嫩的童声响彻在大殿内。

黑暗在被火光驱散开去之后凝结在周围,贾瑁能感觉到若有实质的冷厉目光从树干上木塑的僵硬面庞上射出。

两团烟絮随着剧烈起伏的枝叶而颤动。

“既然,如此,”

“那就,不等。”

好半响,沉静下来的大柳树冷冷地吐出拒绝的话,语言表达能力更是比刚才连贯了些。

“笨,就用,笨办法。”

一具浑身被黏液浸透的美熟肉体,被枝条拉扯着摔到贾瑁面前。

“……会……吃……了……”

在密集的树根与枝条交替着层层推进,爬满了整间大殿,将二人彻底与大柳树隔开之前,这是贾瑁听见柳树精说的最后一句话,余音渺渺,细不可闻。 “姐姐。”

贾瑁轻声唤着。

叶二娘充耳不闻,只是趴在地上,眼神灼热地盯着他,她感觉贾瑁身上,传来阵阵奇异的香味儿,令她心钧摇荡,绮思蔓延,脑海中满是男女欢合的画面。 贾瑁凝神望去,见裹紧了叶二娘曼妙身子的衣裙层层褶褶,勾出脂膏般的一抹雪白,散乱的丝缕鬓发蜿蜒粘在脸颊上,渗进樱桃小口里,剪尾丹凤眼中两团明火跃动,搭着脸庞上的血痕,更显妖冶。

“这柳树精果真了得……”

“困守一隅,又无前路可鉴,不想仅靠自行摸索,悟出了此道真意……” 贾瑁眸中现出了然之色,心中翻涌的猜测已然为真,他已经完全知悉这柳树精所求何物了。

“正好为我作了嫁衣裳……”

叶二娘身子越来越热,忍不住一手揉捏涨涨的乳房,双腿稍稍分开,又将另一只手塞入双腿之间,玉腿一会儿收拢,一会儿伸直,不时扭动着腰肢夹紧又松开,不停地摩擦着搔痒之极的肥蛤,似乎想获得少许充实感。

“你,好香啊……”

叶二娘呢喃着,摸索着扯掉衣裳,螓首一点点,一点点,缓慢地向贾瑁胯下探去……

衣衫半解的叶二娘将贾瑁扑倒在地,把幼童的身躯紧紧禁锢在身下,双眼情欲如碧波涟漪荡然着。

叶二娘扒下贾瑁的亵裤露出一根嫩丁,顿时秀眉微蹙,难掩燥热和失望交加之色。

但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奶香,绵绵飘向鼻端。

“嘤……”

她心中一荡,不由自主用瑶鼻凑向嫩丁,细细地嗅了一阵,娇吟一声,腔道不自觉地紧了一下,溢出一缕淫汁,又紧了几下,随即乳房一涨,乳头快速充血变硬,胸中油然升起一股浓浓的母爱,只想把眼前的嫩雏紧紧搂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一双樱唇已抢先一步,凑向嫩丁,含住了棒头,细细地啯吸起来,品尝着棒头上那股淡淡麝香味儿和腥味儿夹杂的复杂刺激感。

叶二娘的吹箫技艺有些生疏,但嫩丁被檀口最柔软之处的温暖湿滑包裹舔舐着,仍然有一种令他愈发亢奋的奇异诱惑力,忍不住“嗷嗷”地低吟出声。 尚显稚嫩的嗓音,竟似让叶二娘受到某种极大的刺激,她吐出嫩丁,转而将贾瑁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左手托住他的脑袋,使劲按向自己乳尖。

贾瑁被迫塞进美妇怀里,脸颊磨蹭着高耸的酥乳,浓郁诱人的成熟女人肉香令他情不自禁叼住膨大硬挺的紫涨奶头,如饥似渴地啯吸起来,味道微咸,略带腥味儿。

叶二娘肥臀向上一挺,将双腿分开,缠住贾瑁的下体,耸动着胯间,肥腴如小山包一般高高凸出的肥蛤,来回厮磨着嫩丁,为棒身上糊满了热烘烘的淫汁。 “不够,还不够……”

叶二娘低低地自言自语,拽着贾瑁的手向下摸去,那团滑腻腻、热烘烘的软肉间尚有大股大股的蜜汁不断溢出。

见白嫩细致的小雏鸟依然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未能在隔靴搔痒般的举措中得到慰藉的叶二娘,眼神中的欲恋一点点染上凶芒,犹如一头择人而噬的饥渴母兽。

要么,用血肉填满自己,要么,用血肉填饱自己。

贾瑁突觉脊背发寒,眼角余光瞥见叶二娘危险的眼神,暗叫一声不妙,没想到仅是书上描绘的情趣前戏之事就如此摄人心魄,让从未实战过的自己险些深陷其中,忘记正事。

风月宝鉴的运转快到浑身经脉都在隐隐作痛,“风月引”散发出如兰似麝、似浓又淡的奶香味越发浓郁,贾瑁强忍着引导气流冲向隐阳脉……

“接下来,到我了……”

角落里一团烟絮蜷缩着,静静观察着……

依托半间大殿所造的根叶监牢之外,柳树精抬头看向苍穹间斜姿横影的缠绵飞舞,如织雨幕在树冠间流淌,仿佛给朦胧世界被蒙上一层忧伤黑纱,映出皎月朦胧的光晕。

一样的夜。

一样的雨。

兰若寺内,红墙黛瓦,灯火通明,形容枯槁的老和尚靠着一颗大柳树,盘腿坐在青石板上,淡然静坐,闭目合十。

众僧围坐,虔诚诵经,间或有哽咽声。

“噫……”

咧开嘴,露出仅有一颗门牙的老和尚突然睁眼,拍掌笑道。

“原来,从没有佛!”

抽搐的脸皮上有什么东西在随着言语蠕动,扭曲表情带着异样的宝相庄严…… 老和尚诡异的表情似乎越发生动……

生动?

柳树精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陷入对往事的回忆。

对,在那些短生之灵眼中,这便叫做回忆。

明明在自己漫长得似乎见不到尽头的生命中,那一夜,原本应该就像诸多繁星中的一颗那般不起眼。

那些短生之灵,什么都是短暂的,生的太快,死的太快,自己往往还没留意到变化,他们就换了好几代。

所以,也就只有学会怀念和失去才能让他们的一生显得不那么短。

不过这是好事,正好说明它距离预想中的那一步已经越发近了。

“姥姥,为什么不再多等一下?只需和那狡猾的小东西虚与委蛇……” 身边的那团烟雾,化作一妖艳妩媚的青衫女子。

“人狡尤甚,以此为戒。”

柳树精晃了晃由于塑造根叶监牢显得稀疏了些的枝条,终于显露出如盖树冠间一直隐藏的景象。

那里正插着一把四尺古剑,蓦然间剑气争鸣,隐隐发出一层青气,原本翠绿的枝叶仿佛在瞬间经历寒冬霜染而变得淡黄。

“树挪死,人挪活。”

“时间已然,不多了。”

柳树精感叹道。

“可是——。”

青衫女子望着那柄不停蔓延蚕食着柳树精生机的古剑,正欲说些什么,却被一声惊呼打断。

“姥姥!”

从根叶监牢内突然钻出一团烟雾,同样化作一个娇丽尤绝的少女,肌映流霞,足翘细笋,俏脸带着不可置信的娇羞神情跪在大柳树面前,眼神满是困惑。 “他,他们……”

青衫女子不以为然,权作是这个奉命监视大殿情形的少女不谙世事。 那个持刀女子被姥姥所擒时吸入了太多的柳絮,早已惑了神智。

世人所谓水性杨花之说,并不是空穴来风。

情火炽烈,欲求不满,只会自发寻求宣泄口,最终生生地啃吃了那个聒噪的早慧幼童。

“不过是些腌臜之事,也值得大惊小怪。”

“小倩,让姐姐我瞧瞧……”

青衫女子透过根枝间的缝隙望向大殿内,一瞧之下,竟也是低低惊呼一声。 “天啊,这是……”

只见大殿内,贾瑁乘其不备将叶二娘推倒在地,翻身爬于其上,右手捞住那根激发隐阳脉后长达八寸的通红肉棒,向下一扳,胯间挨挨凑凑,将棒头对向那片茂密的丛林,怎料撞来撞去,明明是清清楚楚的桃源洞就在眼前,却是找不到入口。

“纸上得来终觉浅,先贤诚不欺我……”

自诩已经将无名小册上春宫图鉴内容融会贯通的贾瑁没想到,第一次实战便手忙脚乱,受阻于此,一时竟也无法可施,只得耐住性子慢慢摸索以求寻得门入。 叶二娘被这莽撞的冲顶弄得意乱情迷,完全没有对嫩丁突兀变成巨阳产生丁点儿疑惑,迷离杏眼中的凶光一点点地淡去。

麻痒难耐之下忍不住伸手一把握住又长又硬的肉棒,感觉着它的热度、硬度,以及青筋暴跳的强劲脉动。

随后牵引着棒头对准黏乎乎滑腻腻的蛤口,让肉棱反复摩擦和刮磨蛤口附近那堆敏感的粉嫩凝脂。

贾瑁臀部缓缓一沉,但觉棒头一热,已陷入湿滑的蛤口之中。

叶二娘的肥蛤门户宽大,棒头缓缓破开层层敏感肉壁进去之后,立时有种畅通无阻之感,仅有数条长长的肉芽挑逗着诱它继续深入。

待棒头抵上宫口之时,叶二娘自发地轻轻旋动了几下臀部,让棒头在宫口之上来回研磨。

棒头被宫口附近敏感嫩肉挤压刮磨,前所未有的酥麻快感传来,就如漂泊在海上的一叶孤舟,随着汹涌的波涛,上下翻滚,让贾瑁甚至一度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两人动作同时变得激烈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都拼命地想进入或接纳对方更多一些!

风月宝鉴从淫欲中不停汲取着能量,源源不断地提供给贾瑁似要猛烈地吞噬一切的动力。

贾瑁奋力将叶二娘的双腿抬高,舔吸散发着诱人汗香味的雪白天足,并用身体的重力猛压下去,棒头继续深入寻幽探胜,挤开不断缠绕上来的嫩肉,乘势挤开崎岖难行的宫口,钻入宫颈之中,卡在内口之上。

“啊!呜呜……”

对花心极度深入的异常刺激,使叶二娘双颊潮红,柳眉紧蹙,媚眼朦胧,樱口大张,酥胸剧烈地起伏不定,只觉酥软麻痒之感遍及全身,下意识收紧蛤口,多汁蜜洞波纹般地颤动起来,层层肉褶不住蠕动翻滚,充血硬挺的肉芽交替缠绕,裹紧着肉棒夹吸啃咬。

她发觉贾瑁身上那股奶香味儿变得愈发肆意,好似要从无数个扩张的毛孔侵染进自己的每一寸身躯,乳头充血膨大,腔道内痉挛抽搐,洒出缕缕花精。 突如其来的快感如同暴风雨一般猛地席卷而来!

阴关顿开,阴精汹涌而出!

汹涌喷发的热汁,有节律地冲刷着棒头,仿佛要将它烫熟一般。

贾瑁急促地喘息着,竭力控制着下腹正汹涌澎湃扣关的热流,但这种美妙至极、从未经历过的极度狂欢,让他平生第一次彻底摈弃了理性,任由本能驱动着他抓住叶二娘那对不断晃荡的肥乳,死死地啯吸住一只大乳头,弓着背向上用力猛顶,嘶吼一声,肉棒再度暴涨,终于一泻如注!

第二节:劫!

“老道,明天开学,就凭咱俩的长相,一定能在高中时期寻摸到一个嘎嘎漂亮的女朋友,不对,到时候我一定要……”

任昊兴奋地摇头晃脑,钟其道在一旁只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试图从对方零碎的絮叨中拼凑出自己在外人面前更为完整的形象。

毕竟转生之际得来的记忆,一则似是而非模棱两可,难以取证;二则都是原身较为主观的视角,容易有失偏颇。

这也有利于自己思索,该如何在这个幅员辽阔的东方国度中找到合适的生存方式。

由于国情政体都与跨洋相望的美国截然不同,淫祀会遭到官方毫不留情地严厉打击,邪教自然是在明面上行不通的。

所幸从小到大,钟其道一直都是这般性格内敛,在两人的相处之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充当着聆听者的角色,所以任昊丝毫没有任何怀疑,仍旧滔滔不绝地畅谈对高中的美好憧憬。

直到两人走进附近的一家小储蓄所大厅内部,任昊才意犹未尽地停止,自觉去取号机前排队。

钟其道习惯性地观察着仅有一扇双开玻璃门联通外界的储蓄所内部环境,发现也许是刚过午后的关系,里面的人并不多,只要十几名顾客在等着办理业务。 在休息区选了一个离大门较近位置刚要坐下的钟其道,突然发现不远处坐着一个丰腴高挑的年轻女人,秀眉柳弯,山根高挺,薄唇轻点朱红,眼角边还斜缀着饶有风情的一点美人痣,颜色浅淡却又娇媚动人。

她将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弧线,双手交叠在腹部,性感锁骨下两团硕大的香软嫩肉,因为天气炎热出汗的缘故潮湿而红润,随着呼吸如水波般起伏不定,迫不及待地从领口处探出大片雪白,时而抬腕看看手表,时而挺身往门外观望着,显得有些坐立难安,稍微有些破坏了这天赐的冷艳之色。

更因为是侧坐在公共联排座前半部分的缘故,一对肥硕肉臀硬生生地在座椅上挤压出丰润诱人的曲线,红色套裙下也仅露出了被一层肉丝裹住的小腿部位,只能见到薄如蝉翼的柔软丝袜紧密贴合吸咐着白腻肌肤,在脚踝处收紧,又被套着漆黑鱼嘴高跟鞋的玉足撑开,泛出若隐若现的魅惑肉光。

在场大部分男性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游离不定,但天性使然的钟其道明显对她异常举动背后藏着什么更好奇,他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细细地审视着女人。

钟其道注意到女人双手交叠在腹部时,会不自觉地拉抻衣角,表现得很是拘谨,就像身上所穿的精致衣裙带给她一种随时会破灭的不真实感,必须时刻用这样的动作来提醒自己并非它的真正主人。

阳光下,表面如湖水般波光粼粼的手表,时间就像荷叶上滚动的露珠一样于表盘上流转,沉默的指针似在揭示出女人心底最深的秘密。

“请A016号到1号窗口……”

广播里播放着一个号码。

女人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前襟在胸口处被丰乳撑开,紧绷得没有任何褶皱。

“哒哒哒……”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拽住了钟其道的目光。 一个女人疾步走进了储蓄所。

入墨乌发结髻高挽,天庭饱满,黛色清雅似远山横云的秀眉之下是一双内勾外翘的杏眼,细长的眼角在仪静素雅的鹅蛋脸如水墨般晕开,一身布料讲究的体面黑西装,内搭一件白衬衫,勾勒出熟妇特有的曼妙身姿,难掩其典雅高贵气质,同时又格外增添了些媚艳。

她朝着大厅扫了一眼,见到储蓄所内只有标着1号的柜台在办理着业务,蛾眉轻蹙,然后抿着涂了薄层妃色口红的绛唇走到柜台前,对着年轻女人说道。 “你好,妹妹,我现在有些急事,能不能先让我汇个款,就耽误你几分钟,几分钟就好。”绵柔似水的声音中满是急切。年轻女人愣了一下,用明显带着外地口音的普通话迟疑着回答。

“啊?可是我……”

年轻女人话音未落,就被高声的质问打断。

“你们是干什么的……”

大厅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两个身穿黑色皮衣的蒙面男子冲进了大门,穿黑色保安服装的瘦高个拿着警棍下意识走上前询问,结果为首的高个匪首手腕一抬,亮出一把枪身泛着冷冽银光的手枪,枪口“砰”地橘黄色火花一闪,保安就被摇晃着身子倒退几步,捂着被击中的腿倒在血泊中翻滚吼叫!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众人呆滞地停下了动作,仿佛大厅内时间静止了一般,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砰!”

直到高个匪首,微微侧头,再次举臂,一枪击碎了挂着“暂停服务”牌子的2号柜台玻璃,碎片四溅,散了一地,锋利的边缘在阳光下闪烁着冷漠的光。 让人心生恐惧的玻璃破裂声如同无声的尖叫,瞬间划破了周围的寂静,如梦初醒的高分贝哭喊声才此起彼伏地响起。

“啊啊!”

“救命!!”

惊呼大喊声爆发出来,仿佛炸开了锅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甚至一度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更多的人则开始寻找一切能够遮蔽自己给予安全感的障碍物,墙角、桌子底下、盆栽旁……

钟其道早在匪首第一次开枪时就选择抱头蹲下,并借助完成这个动作的间隙,脚下慢慢地向一侧挪动,尽可能与匪首拉开距离。

忽然,脚下踩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余光一瞥,是一枚涂了绿漆的金属弹壳。

钟其道将抱在脑后靠近劫匪的一侧手臂抬高了些许,正好见到高个匪首瞄准射击玻璃的一幕,然后他立刻装出慌乱颤抖的模样,改蹲为趴,不动声色地将泛着温热的物体捏在手里,才揣进了兜里,就见到不远处贴着柜台蹲下的熟妇悄悄从包里掏出一个手机。

一直保持着警惕的熟妇注意到了钟其道的视线,遂伸出手指竖在性感的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将它藏到了身后。

“蹲下!都蹲下!全部给老子原地蹲下!老实点!不准叫!敢乱动乱喊的老子第一个砍死他!”

在第二声枪响后,另一个矮壮劫匪举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朝着哭喊和躲避的人群一通恐吓,时不时还比划几下。

“诸位,叨扰了,我们兄弟来求个财,只要大家配合,就不会有人受到伤害。”

“老二,开工!”

高个匪首见大厅所有的人都被控制,局面已在掌握中,下巴一扬,示意矮壮劫匪开始干活。

“得嘞,大哥。”

“除了你,其他人赶紧滚出来。”矮壮劫匪答应一声,将背着的两个硕大背包从玻璃破碎处扔到2号柜台上,又用刀指着里面一个长有雀斑的女职员威胁道。 “快,装钱!”

女职员不敢拒绝,但摸索了大半天,才取出钥匙,颤颤巍巍地打开保险柜。 “别磨蹭,我大哥说了,不要想着去摸什么不该摸的东西,钱是大家的,命是自己的。”

“哐当。”

矮壮劫匪用刀背不耐烦地狠狠地磕击了一下柜台。

女职员吓得一哆嗦,不敢再故意耽搁,快速将大把大把红艳艳的钞票扔进袋子里。

见着钞票塞满了袋子,矮壮劫匪匆匆拉上拉链,回头兴高采烈地对着高个匪首喊道。

“大哥,好了,我们走……”

储蓄所的大门外传来了“呜啦呜啦”的警笛声。

一直在望风的高个匪首谨慎地探出脑袋,看见八辆警车闪烁着警灯,已经将从整间储蓄所的四面合围住,车上走下来荷枪实弹的数十名警察,对现场进行了全方位的封锁围攻。

“我就知道不会这样容易,真他妈的毒……”

高个匪首立即缩回头,冷冷地啐了一口痰,先摁下门口的安全按钮将防盗卷帘门放了下来。

“条子来了!执行B计划!”

高个匪首大喊一声。

卷帘门放下,暖色的阳光被隔绝,大厅内除了间歇响起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啜泣声之外陷入一片冷寂。

“大哥,条子怎么来得这么快,不是……”

“闭嘴,先把包放下来,让他们聚在一起。”

背着两个大背包的矮壮劫匪有些茫然,脱口而出的话却被高个匪首恶狠狠地打断。

矮壮劫匪连忙把背包放在原地,快走几步,迈过躺在地上虚弱哀嚎着的保安,然后又停下,隔着头套挠了挠后脑勺。

“大哥,咋聚来着?我不大记得了……”

高个匪首瞪了他一眼,走到大厅中心的位置,举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跟随如狼般凶狠锐利的来回扫视着大厅众人,然后朝着自己所站的地面点了点。 “快,全部过来,给我围成几圈坐在一起。”

“乖乖听话,我们只求财不图命,抓我们是条子的事,只要你们老实听话,警察叔叔是会来救你们的。”

听见外面听起来格外亲切的警铃,众人清楚地明白警察已经将这里包围了,解救的希望近在眼前,即使是现在还处于劫匪手枪的威胁下,但谁都不愿意在此刻离凶恶的匪首更近一步,稀稀拉拉做着各种拖延的动作。

“我数到3,就会开枪……”

“如果你们不想和那个蠢保安一样……嘿……”

高个匪首似乎看出了人质们的犹豫和想法,冷笑一声,踹翻了一旁桌上的玻璃铭牌。

“3……”

“大哥,大哥……”

那个年轻女人大声地叫了起来,率先直起身,还把矮壮劫匪留在地上的两个大背包费力地拖了过去,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俏脸上的谄媚和卖力讨好的举动无疑再次让这份难得的美丽多了几分庸俗。

“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都听你的,都听你的,你莫要开枪噻。”

有人开了头,仅仅迟疑了片刻,钟其道和后面进来的熟妇同时站了起来,两人在对视的一刹那,眼神汇聚,点燃了一种微妙的共鸣,彼此心中都有所思,于是又不约而同地收回了眼神。

见钟其道站了起来,一直躲在取号机旁的任昊撇着嘴,他的视线在不断走向劫匪的钟其道和身旁的取号机上游走,一种尚未说出口的犹豫无声地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起身。

高个匪首瞥了年轻女人一眼,犹如冬夜北风般冷冽而锐利的深邃目光又很快地略过钟其道,又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熟妇,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裸露在外的唇泛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很好,你们三个先来的可以去坐外圈……”

此话一出,年轻女人如闻仙音,生怕劫匪后悔一样,一手拽着一个,将钟其道和熟妇拉着到比刚才离高个匪首更远一点儿的位置坐下。

大厅其余的人质再也按捺不住,纷纷争先恐后地赶过来,深怕自己成了坐在内圈离劫匪最近的倒霉鬼。

“你他妈的傻站在那里干嘛?”

高个匪首见到矮壮劫匪还呆呆地站在圈外望着自己,一副乖巧等指挥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大哥,我跟你是一伙的阿,不是人质,用不着进去吖……” 矮壮劫匪辩解的声音显得很是委屈。

“你……”

高个匪首正准备说些什么,外面的扩音器发出高亢的呼喊声,传进了大厅内。 “里面的劫匪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你们无处可逃!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放下武器,立刻投降,面对法律的公正判决!……”

“你……算了,没什么,老二,你去抓一个人到门口去,再把门打开。” 高个匪首叹了一口气,随意地挥了挥手,又吩咐了一句。

“不用担心条子的狙击手,你也千万不要随意离开人质。”

“知道了,大哥。”

矮壮劫匪显得十分兴奋,专注挑选的眼神中透露出暴虐的狠厉,就像是开荒的铁犁在一方沃土里寻找着需要铲除的杂草。

目光所及之处,大厅众人就像被狂风压倒一样纷纷低头,不敢与其对视,这无疑助长了矮壮劫匪心中的嚣张气焰。

他甚至故意将脚步声放重,欣赏着人质想逃避又被裹挟着不敢避开的丑态。 直至他眼角不经意间瞥到坐在年轻女人身边的熟妇时,贪婪地在她黑西装起伏的香艳弧线上游移,脚步再也难以挪动。

很快,他就径直朝熟妇走去。

“老二,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个爷们儿?这么多男的?抓个女人?我们是来抢银行,不是来逛窑子的。”

高个匪首很是不满,随意一脚朝人群踹去,猝不及防之下就有人被踢倒在地,周围的人吓得连忙避闪。

“喏,就抓这个,去找条子要一辆加满油的防弹车,让他们二十分钟内办到。”

矮壮劫匪见目标从美艳的熟妇变成了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子,显然十分失望,嘴里嘟囔着,又不敢违抗高个匪首的命令,只能把愤怒发泄在人质身上。 任昊晕晕乎乎地趴在地上,还来不及求饶,就被矮壮劫匪粗鲁地拽着拖行到门口。

矮壮劫匪把刀架在任昊脖子上,责令其叩首跪下后,才摁下了按钮。 “不许叫,不然就砍死你。”

防盗卷帘门再次上升。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不绝于耳,但是谁都不敢抬头,甚至不敢看一眼映射在窗上的红蓝灯光。

储蓄所外数十名刑警正焦急商讨着对策,分局的李局长也赶到了。

“李局,劫匪很狡猾,一见我们来就立即放下卷帘门,兄弟们还没得及观察情况……”

李局长摆摆手,掏出自己的手机,指着上面的一条短信。

“我得到可靠的线报,大厅里有两名劫匪,一个持枪,一个持刀,但是人质中很可能藏有一名劫匪的内应……”

就听到在远处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声浪。

“快看快看……”

“门开了……”

蒙面的矮壮劫匪持刀胁迫着一名面相稚嫩的少年,朝着门外的警察大喊。 “我大哥说了,二十分钟内你们要准备一辆加满油的防弹车,不然就先砍死这个小子。”

李局长心头一跳,劫匪表现得十分暴躁,接下来,也许只要有一个环节处理不妥,就会让他们的忍耐达到极限。

他做了个口型“拖住”,一旁心领神会的谈判专家连忙上前就劫匪提出的条件进行交涉,暂时安抚住对方。

趁着这得之不易的机会,李局长举着望远镜观察一番,又与两名就位的狙击手商议具体方案。

“李局,两名目标都很明确,但持枪劫匪站在人质围坐成几圈的大厅中央,另一名持刀劫匪刀锋的角度也十分危险,而且您提到疑似存在的劫匪内应,暂时没有办法分辨,如果贸然进行狙击,就有可能造成误伤或者……”

其中一名经验较丰富的狙击手分析着局势,现在这种情形只有击毙歹徒才能安全救出人质,可是歹徒却十分聪明地选择与人质进行绑定,甚至还有很大概率提前在人质中安插了内应,导致警方感到束手束脚,没有充足的信心和决心做出判断。

李局长揉了揉眉心,脸色如铁般阴沉发暗,眸子泛着一股冷意。

这伙歹徒在应对警察到来时显得十分谨慎和经验丰富,现在却狂妄到连防止狙击手射击的角度都不找,这不符合常理,更像是赌红了眼的亡命徒推倒了所有的筹码,对庄家发出狂妄的“All in”挑衅——我赌你不敢开枪! 该死的!

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还牵扯到一个他绝对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要不是那条短信,警力也不会在他的强烈要求下集结得如此迅速。

“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要开枪。”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保证人质的安全……”

就在警方一筹莫展之际,储蓄所里又发生了变故。

“时间到了。”

“都给我抬起头来!”

高个匪首一直注视着数位时间表,冷冷地吐出一句。

“要让条子们见点血,他们才能动起来。”

“你,马上滚到那边去。”

他拿枪指着钟其道,枪口虚晃一下,点了点矮壮劫匪的方向。

高个匪首的话就像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大厅众人耳边炸响,宣告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听这话里的意思,是准备要杀掉前一个人质给警方施压后再往矮壮劫匪手里补充一个。

大厅里一共就这么十几个人,一旦劫匪开了杀戒,彻底没了退路,最后还能活几个?

任昊闻言更是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身体也不自主地颤抖,以至于矮壮劫匪不得不稍微挪开点森冷的刀锋,免得这小子在新的人质到来之前就自己把自己解决了。

我要死了?

我就要死了?

任昊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下,只觉得时间仿佛变得毫无意义,每一刻都凝固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哆嗦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想干什么?他们俩还只是个孩子,我们一直在配合你们的要求,就是希望你们不要做出伤害我们的事情。”

“难道你以为对两个孩子做出这样残忍的事就能逼迫警方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对你们妥协么?我告诉你,只会适得其反,就算逃出了这间储蓄所,也只会迎来力度更大的缉捕。”

熟妇猛地站了起来,樱唇如血,内勾外翘的杏眼圆瞪,傲然挺立的峰峦自然带出一阵肉浪,伴随着她铿锵有力的质问竟晃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 “你懂什么?逃不出去才是一场空,这不是简单……”高个匪首没有预料到这个时候会有人站出来质疑他的决定,下意识反驳说出一半后似觉不妥,又朝熟妇看了一眼,中指在鼻梁的位置停顿着摸索了一下,揉了揉又放下,语气冷淡地继续说道。

“别废话……不杀他,难道杀你么?”

话音刚落,高个匪首眼神一凝,枪口就瞄向了她!

气氛愈发凝重,一种窒息感迫使熟妇瞳孔一缩,身体僵硬,脸色有些煞白,她仍强自保持冷静,轻颤的双腿死命夹紧,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悄无声息的保安,充满铁锈味的血腥仿佛近在鼻间,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死亡。

熟妇胃里翻江倒海,恶心感充斥着整个身体,她忍不住弓起腰,紧握着拳头,一字一顿间用力咬着嘴唇,强忍住那股想吐的冲动。

“可以,我愿意来换他们。”

清脆而坚定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让人不敢对她的决心和勇气产生丝毫怀疑。 简单的几个字却带着千钧巨石之势,将被暴力和丑恶制造的这潭死水炸出一片惊澜。

众人中的大部分居然不太敢直视这道美丽的倩影,生怕从勇气铸就的魔镜中窥见自己的丑陋虚伪。

眼神迷茫的年轻女人也不例外,她的额头上渗出细微的汗珠,脸上稍微浮现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就把头埋得低低的,颤抖的手指紧紧抓抻着衣角。

“哈哈哈哈……”

高个匪首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发出干巴巴的冷笑,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戏谑。

随即他几步跨出了人质围成的圈内,站到熟妇面前,粗暴地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声音冷酷而嘶哑,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低吟。

“你们这种人还真是奇怪,有的人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有的人却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熟妇的手腕被劫匪紧紧地捏住,刚想挣扎,却发现自己竟像是被铁钳给钳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她的眼神中开始透露出无助和恐惧,坚定和勇气像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这是你自找的……”

这是高个匪首第一次显得如此急躁,像是不断膨胀的氢气球,情不自禁的话语在里面乱窜。

“你有计划,你想救人,我偏不如你们的意……”

“你换不了任何人!”

“可我很乐意让你过去,在现场第一个亲眼见证,想救下的人是如何痛苦地死去。”

做出让熟妇代替高个匪首嘴角扬起冷漠和残忍,手臂用力,一把推开熟妇,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压抑的情绪都发泄在这一次狂暴的动作中。

被大力突然推开的熟妇在袭击中失去了平衡,身体向后倾斜,脚步不稳地摇摆着。

她脸上露出了惊恐和无助的表情,手臂不由自主地向前伸出想要抓住什么,颤抖的双腿更是竭力试图保持稳定,却无济于事。

墨色的发丝在空中柔若无力地飘舞着,将一种即将破碎的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敢用余光偷偷地去瞧的年轻女人不忍再去目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她闭上了双眼,周围来自尘世的喧嚣与纷扰似乎正在渐行渐远,恍惚间,耳畔却传来一声清朗的低喝。

“不想和他们一起被抓,接下来就什么都不要做,全交给我。”

年轻女人睁开双目,惊疑未定地看向离自己最近的钟其道,他却是一副没有开口说过话的模样,周围的其他人也似乎都没有听到这声低喝。

她抿了抿唇,再一次拉抻衣角,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产生了幻听。

下一秒,却见到那个青涩稚嫩的大男孩纵身而起,在熟妇即将跌倒的那一刻,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谢知婧真的没有想过今天的经历会如此跌宕起伏。

本来今天只是对新助理小陈的一次例行慰问,结果刚到就遇上小陈母亲突发急症。

念及小陈的家境本就不好,也是才参加工作不久,她有心想帮助,却又担心被对方婉拒。

于是在联系上救护车送走小陈母女二人后,她选择了离小陈家最近的一家储蓄所,准备先行汇款过去,以解燃眉之急,结果却碰上了抢劫这种事。

在偷摸着发短信向认识的分局李局长简要地说明储蓄所内的状况后,她原本是打算老实地等待警方更专业的救援。

可是在劫匪真的要伤害人质时,从小接受的教育还是让她决定站出来据理力争,企图说服劫匪放弃暴行。

死亡的危机下,她只能强自保持冷静,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感到害怕。 尤其是在孤身一人,四周只有沉默和软弱的时候。

倒下去的瞬间,就像正在跌入一口淤积着犹豫的泥潭中。

杂乱的思绪不断吞噬着她的信念。

是不是自己从一开始做错了?

如果不发那条短信,也许劫匪抢完钱早就走了?

更不应该冒着生命危险站出来,自己真死了,女儿该怎么办?

直到钟其道挺身而出……

她抬起头,看到钟其道那张难掩焦虑恐慌之色的脸关怀地望向她,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在有些湿热的眼眶中打转。

“谢谢你,小朋友,相信阿姨,相信警察,我们都会没事的。”

钟其道点点头,确认谢知婧稳住身体后才松开双手,指着跪在地上的任昊,对高个匪首轻轻地开口。

“劫匪大哥,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个阿姨不可以,我总可以换他吧?”

他开口的一瞬间,年轻女人就确定钟其道是刚才自己听见那声轻喝的主人,现实与幻想在她面前交织,模糊了界限,钟其道的身影虚虚实实,变得飘渺不定。 如若为现实,为什么其他人没有听见?

如若为幻想,在钟其道开口之前,她从未听见过这个大男孩的嗓音,为什么会提前出现在她的幻觉中,并与现实中本人的声音一般无二?

她一时竟然难以分辨真假,以至于怀疑延伸至这出早已与计划相背离的俗世闹剧上,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不远处,任昊听见了钟其道说的话,肩膀微微耸起,轻轻地翕动嘴唇,泪水如泉涌般滑过脸颊,混着灰尘糊成了一团。

他追溯着自己当时的犹豫,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要将内心恐惧和悔恨一股脑地喷发出来。

“他妈的,你们一个个的,当这是在拍戏么?”

高个匪首怒极反笑,他看着对方紧握成拳的左手指缝间殷红残存,嗤笑着作出决定。

“算你小子有种,反正杀谁都一样,你来替他也行。”

就似最后的勇气随着说出口的话已经消散在空气中,钟其道竭力挺直软绵绵的蜷曲双腿,踉跄着向前迈出一步,一个不稳,撞翻了旁边的年轻女人,连同她一起摔倒在地上。

“嗨,英雄?还能起……你?”

高个匪首的嘲笑声在倒地的钟其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左手伸进了年轻女人的衣襟里时戛然而止。

“呀。”

年轻女人轻轻地惊呼一声。

“救人!我只救三个人!”

钟其道冷静地大喊出这句话,可高个匪首回应他的只有举枪和咆哮。 “你还真以为你是一个英雄?”

钟其道死死地盯着高个匪首的眼睛,那张平凡脸上的焦虑恐慌尽数藏起来,化作冷硬的线条,眉目间尽是漠然,只有一片冷意。

“我藏了一块玻璃,尖端此刻就顶在她的心房前,没有那团脂肪的干扰,只要你开枪,她就算不死也会重伤。”

眼见年轻女人胸前明显地顶着一个渗出褐色污迹的大包,高个匪首第一时间想起钟其道那只流血的左手。

他还以为是这小子太过紧张害怕导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藏了一块玻璃,为了防止他生疑,就这么没有采取任何防护措施地握在手里。 “够狠,小子!是个干大事的料子。”

他放下枪,用空着的那只手朝钟其道竖了个大拇指,咧开嘴,两排白森森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

大厅众人还未从电光火石般的突变中回过神来,就陷入了一头雾水的糊里糊涂中。

这小子是装的?

但是你用劫匪手里的人质威胁劫匪?

然后劫匪真就让步了?

真就在拍电影么?

唯独谢知婧若有所思地望着完全不敢动弹的年轻女人。

只是众人没有想到的是,预想中年轻女人被玻璃顶着的场景并没有发生,衣襟里另有一番风景。

钟其道的左手中其实空无一物,他只是在伸入衣襟挤进胸罩后特意用手背撑开一个大包,让人误认为真的握着一块玻璃。

实际上他只是用两根手指掠过细腻的乳肉,然后精确地夹住了玉粒般粉嫩的乳首,这才是年轻女人发出惊呼的缘由。

“我知道她是你们的内应。”

钟其道说着话,手指上的动作却未停止。

毕竟这样的淫行是为了让风月宝鉴快速萃欲取能,就算高个匪首真的开了枪,全力施展的镜圆之术也能让子弹回到出膛前的状态,事后就算警方查验复盘,也只会认为是手枪故障,子弹卡了壳所致。

他的指尖轻捻着嫩肉,将樱红乳首拨弄着向上提拉。

有谁会想到,在这种必须要争分夺秒的时候,钟其道偏偏还做出这般淫行? 年轻女人有想过大声告诉高个匪首,可一想起那声虚实难辨的清朗低喝,她又迟疑了。

就算道破了钟其道只是在虚张声势,可又能改变什么呢?

她们还是处于警察的包围之中,难以脱身。

左右也是我被威胁后什么都干不了,何不再等等?

万一,万一是真的?

“整个大厅有十几个人质。”

小巧的相思豆很快充血变大,勃起的乳首顶在指腹上,被拈花般反复变化着形状挤压蹂躏。

每一次带来轻微疼痛的触碰,都会带来电击般的微弱酥麻感,甚至慢慢往下流入腹部。

年轻女人面色潮红,紧紧咬住下唇,双手绞在一起,身体随着每一次颤抖而微微蜷缩。

“我只想救走三个人,这个阿姨,我的朋友……”

钟其道没有再说下去,这会让其他人认为第三个人就是钟其道自己。 但他点了点莹亮粉烁的娇凸乳首,然后用力摁下,将它深陷在一弯浅然翘越着的凝玉奶脂上,提示着年轻女人这个名额属于她。

一种奇怪的感觉传来,年轻女人不由得全身一震,持续传来空虚感的幽谷处不受控制地紧缩吞吐,渗出一丝丝蜜汁紧紧牵挂着湿透的穴口垂垂欲滴,在双腿不安分地磨擦时被涂抹开,蔓延到腿根处,黏在肉丝上形成暗色水渍。

她夹紧了丰腴圆润的大腿,红唇死死压抑着难耐的呻吟,细细地娇喘,每一次艰难吐息都是在与自己的欲望进行一次短暂抗争。

趁着年轻女人还在意识恍惚地消化难言的刺激,钟其道左手轻拽着樱红乳首,右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其上半身抬起,自己则支起上半身绕到年轻女人的背后,改成环抱的姿势。

年轻女人娇躯酥软,浑身无力地倚靠在钟其道身上。

见状,他赶紧对着一旁站着的谢知婧招呼道。

“阿姨,过来帮帮忙。”

谢知婧见高个匪首没有反对的意思,走了过来,扫了一眼,就主动站到年轻女人的左侧,弯下腰用力托着钟其道伸进衣襟里的手臂帮助其继续挟持着年轻女人慢慢地站了起来。

年轻女人脸色苍白,长发滑过天鹅绒般柔美的秀颈,凌乱地披在肩上,每一次急促而不规律的呼吸都带着一丝颤抖。

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身旁的两人,仿佛要将自己紧紧地固定在那里,失去了焦点的眼神迷离而无力,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高个匪首瞧见年轻女人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样子,也只当她怯懦,不甚在意。

“不过,小子,你一直在自顾自地说些什么阿?你说她是内应,她就是内应啦?”

“若这傻娘们真是内应,到目前为止,她发挥过什么作用?我们管她干什么?还不如把她和你都给宰了,还能少一个人多分一点钱。”

高个匪首再次举起了枪,手指搭在扳机上。

原本在听完钟其道的那番话后,很多人已经从年轻女人在劫匪来之前的奇怪举止中联想到了一些端倪。

可高个匪首的行为让大厅众人的心再一次吊到了嗓子眼。

“破绽太多了,劫匪大哥,你真的不该找她来演内应……”钟其道没有正面回答高个匪首的问题,淡淡地说道。

“杀一个自己人简单,但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毕竟干的都是犯法的事,谁又能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呢?”

高个匪首沉默了一会儿,嘴唇紧抿着,眼神变得深邃而沉静,仿佛在思考着得失。

“好,我放你们走。”

突然,他抬起头,慢慢地放下枪,声音低沉。

“凡事总得先谈个章程,我不能让你一直把人带到条子面前吧?”

“我会在经过大门时留下来,保持安全距离和另一位大哥进行交换。” “当然在此之前,还得麻烦劫匪大哥你先转过身去,背对我们。”钟其道显然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不假思索道。

“毕竟,我们可快不过子弹,不是么?”

高个匪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缓慢地背过身去。

“阿姨,慢慢走,小心脚下。”

谢知婧搀扶着年轻女人保持平行,钟其道则因为环抱姿势的原因自然地站在她们两人后方的中间位置,三人以这样的姿势盯着高个匪首的背影,间或瞧瞧矮壮劫匪的动静,慢慢地向后一点点挪动。

“时间不等人,小子,别想着耍花样。”

背对他们的高个匪首冷不丁说了一句。

“只要你们保证手里随时握有人质,就不会有事。”

“这一点,劫匪大哥你也很清楚,不是么?”

“外面的警察肯定不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投鼠忌器之下自然也不会妄动。” 说话间,钟其道暗暗催动风月宝鉴,全力激发隐阳脉。

只这一下,谢知婧便觉股间一片温热,好似被烫了一下,一坨火烫硬物就堆挤于臀沟缝隙处,身子都软了半边,险些让她娇吟出声。

“这……孩子……怎么……”

她又不是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自然明白这是男人的那玩意儿。

“若是……若是……被人……”

无异于白日宣淫的行径,营造出谢知婧从未感受过的微妙背德感。

无法言明的兴奋让她有些羞恼,即使隔着略有厚度的西装裤,依然能感觉到紧顶着臀瓣的肉棒粗长得吓人,给人以极强的力量感,仿佛下一刻就将刺透轻薄的布料,寻幽访胜。

“只是……还能……这般大么?”

双颊酡红沁着汗的谢知婧略有些不适地夹紧双腿,强忍着莫名生出的尿意和些许潮热,扭动两瓣丰满挺翘的臀肉,想摆脱那股又酥又腻直透入心底的热力。 被肥嫩柔软抵在肉棒上旋磨的触感太过销魂蚀骨,差点令钟其道忘记初衷,好悬咬了咬舌尖,才用痛楚缓过神来。

谢知婧身子一颤,混合着极度羞耻的奇异快感似是陡然间加倍,细流差点溃堤涌出,急忙收腹紧臀,使得蜜穴深处本能地一缩,堪堪忍住了逼人的尿意。 但是在钟其道说外面警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丰臀被重重地戳了几下,谢知婧脑中突兀地闪过一念。

“难不成是用作交流的暗号?”

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的谢知婧,果然发现不停摩擦她臀沟嫩肉的那根肉棒有着固定的行进轨迹,就好像钟其道以屌为笔,肥臀作纸,沿着臀侧轮廓轻轻划过,临摹着笔画线条,尽情挥毫泼墨,行云流水般游走。

“不,不是好像……”

“撇……横……横……弯钩……”

“这是真的在写字!”

“手……机?”

“手机!”

“这孩子写的是手机二字。”

“他想通过我告知外面警察些什么!”

钟其道直斥年轻女人那对丰乳为脂肪的幼稚言论,还声犹在耳。

这就是个还没完全长大的孩子,如此紧急的境况下,两人又隔着一个劫匪内应,实在是没办法用言语交流,都只是权宜之策。

更何况现场那么多双眼睛,若是被其他人窥见,大抵是不太好的。

谢知婧久违地细细感受着被火热粗大的异物分开,又无法恢复原状的异样充实感,眼波涟漪泛动,像在给自己无意识的默许开脱。

可是明白了之后,又该如何给予钟其道回应呢?

离大门越来越近,谢知婧情急之下,先是身子微微下沉,将凹入柔软肥腻臀肉中笔走龙蛇的棒身牢牢夹挤住,再直接伸手向下,摸到了那滚烫的坚挺,如同被烫到般一触即分,随后才握住了那根硬物,上下晃了晃,最后轻啐一声,甩手扔开。

钟其道见谢知婧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禁感叹,若是那掳他到破庙的美妇也如此知情识趣,此刻的主身贾瑁也不必还在为了点出那些不合理之处,拐弯抹角地提醒她。

随即微微侧身装作靠近的样子,挡住了矮壮劫匪的视线,谢知婧则是借着年轻女人身体的遮挡伸进了自己的包里,找到早已开启静音模式的手机,摸索着拨出一个号码。

“还是说,大哥你觉得我随便挥挥手,就能指挥警察叔叔们开枪吗?”感受到谢知婧再次握住自己肉棒晃了晃,钟其道立刻大声说道。

“停一下!”

高个匪首狐疑地回头,眯着眼睛端详了一会儿停下来的三人,没发现什么破绽,只道是这个谨慎的小鬼眼见离逃出生天越来越近,终于沉不住气,有些激动地压不住嗓音了。

“继续走吧!”

等高个匪首把头转回去,三人才继续挪动脚步。

在经过倒地的保安时,钟其道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把左手从年轻女人怀里抽了出来,右手高高举起用力地挥了挥,同时胯下紧贴着谢知婧的肥臀狠狠地顶了一下。

猝不及防的谢知婧连带着年轻女人一块扑倒在地,她只觉一股股温热滑腻的液体艰难地冲破了关隘,喷涌而出,熟妇的西装裤裆部顿时现出一个湿润的深色小圆点,迅速洇湿一大片,往四周蔓延开去。

“嗨,门口的那位大哥!”

“你小子想干……”矮壮劫匪不耐烦地扭头,待他看清钟其道双手握着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朝下方的保安刺去时,登时面色大变,直接持刀冲了过来,口中大喊道。

“老三,小心!”

“耗子,趴下!”

任昊闻言,想也没想,听话照做。

“啊!”

血光四溅中传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瘦高个保安面色狰狞,并拢双臂,紧紧握着那块精确地从肋骨之间空隙刺入心脏的玻璃碎片,不敢置信地看着已经蹬踏大理石地面抽身离去的钟其道背影,张开嘴想说什么,鲜红的血色泡沫从嘴角流下,双眼缓缓失去神采……

高个匪首循声回身望去,失神了仅仅几秒钟,第一反应是想支援的他脚下还下意识地向前走了几步,这个举动无疑让原本就站在圈外的高个匪首更加远离人质。

随即察觉到异常的他飞快向人质围成的圈内跑去。

“砰!砰!”

两声枪响!

矮壮劫匪闷哼一声,头部中枪,红白飞溅,直直地脱力倒了下去,砍刀弹跳着落到趴地的任昊面前!

高个匪首腿部中弹,他痛叫一声,摔倒在地。

让警方意想不到的结果出现了!

有一个狙击手失误了!

两个劫匪没有如预想中完美地被同时击毙。

眼见高个匪首借助冲击力滑入了圈内,显然根本来不及补第二枪。

高个匪首坐了起来,咬牙忍着痛举起森冷的枪口,对准谢知婧倒地的方向刚要扣下扳机,眯着眼的窄小视界里就被徒然冲过去的钟其道塞满。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倒地撞击声,高个匪首手中的枪也被撞飞了出去。 他的眼睛先是充满着决绝和怨毒,然后在钟其道冲刺接近的一瞬间,变成了恐惧与愕然,直到胸口一痛,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重重地刺入了自己的皮肉内,又只剩下绝望。

“我……从没说过只藏了一块!”

钟其道喘着粗气站了起来,摊开双手,掌心那抹红痕格外醒目。

“他……妈……的。”猩红的液体不住从胸膛涌出,高个匪首在胸前摸索着掏出一副沾上血污的眼镜,歪歪斜斜地戴上去,眼中的世界红蒙蒙一片,呢喃道。 “人……不能……”

高个匪首瞳孔扩散,渐渐黯淡起来……

一连串的事情接踵而至,令在场的众人应接不暇,一时之间,大厅内只剩下钟其道在饮水机旁清洗双手的滴答水声,阳光投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在静谧的大理石地板上。

“大家先不要动!”

警察开始陆陆续续往里推进。

钟其道倒了两杯水,端到了谢知婧和年轻女人面前。

“已经结束了,喝口水吧。”

“谢谢!”谢知婧和年轻女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她……”

“她,她不是……”

坐到地上掩盖湿漉漉胯间的谢知婧红着脸准备接过水杯,饮用水顺着杯壁滑落的凉意传递到指尖,忽然反应过来年轻女人是劫匪的内应,后知后觉地一滑,而钟其道顺势手一松,水杯掉落,水花四溅,正好洒在谢知婧的腿间。

钟其道停止了风月宝鉴加速运作,发觉隐隐作痛的经脉略有舒缓,只是兔起鹘落间全身的力气早已被透支,勉强站立实在不舒服,干脆盘腿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啦,阿姨,还是有些后怕,不小心手滑了。”钟其道从谢知婧渗出深深水痕的西装裤上一扫而过,对着她眨了眨眼睛,解释道。

“那边躺着的保安才是真的内应。”

“这个姐姐估计就是被劫匪骗过来迷惑警方的幌子。”

明明只是随意,目光所及之处不断传来酥麻的错觉,带动着早已凉却的臀沟处再度复燃出炙热,就似此时此刻仍然有一根巨物充斥其间。

谢知婧不安地夹紧双腿,脑海中满是先前荒唐的暗号交流方式,也不知道能把钟其道的解释听进去多少。

“……他……发现了……”

“明明,只是一个,孩子……”

“为何……”

谢知婧迷离的水眸悄悄打量起钟其道,从平凡稚嫩的容颜不自觉滑到未见起伏的要害处,樱桃般的红唇翕动着附和。

“阿,原来,原来是这样……”

大厅已经被警察彻底排查完毕,开始着手安排被困群众撤离。

“你怎么知道保安是……”

故作平静的谢知婧还想问点什么,就有穿着绿色急救服的医护人员将毛毯披在她身上,搀扶着她缓缓走向门外。

谢知婧走出门外,天边不见往日透着的幽蓝,白炽刺眼的阳光洒在进进出出的警察和救护人员身上,恍如隔世。

“对了,还没有问那孩子的名……”

谢知婧正这么想着。

“谢局长……”

就听到有人在唤着她,谢知婧只得强打精神应付起匆匆迎上来的分局李局长和随之而来哐哐作响的摄像机灯光。

还留在里面的钟其道见四下暂时没人注意到这边,于是,朝年轻女人伸出一只手。

年轻女人呆呆地看了一下伸到她面前带着血痕的手掌,似乎才想起这是握手的意思,将一直拉抻着衣角的手使劲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搭了上去。

“世界上最真的谎言就是只说一部分真话……”钟其道借着有些粗糙的柔软入手之际贴近了两人的距离,小声地说道。

“祝你好运。”

钟其道松开手,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年轻女人望着他的背影,眼神莫名地复杂,良久过后方才叹了一口气。 “老道,当时我……”

钟其道刚走到门边,靠坐在救护车旁的任昊一下子蹦了起来,面色发窘,吞吞吐吐地说了半截,就被一声干脆利落的询问打断。

“你就是钟其道吧?”

一个扎着利落乌发马尾的高挑女人站在他俩面前。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努力想穿透巍然矗立的身躯,却只能在其边缘勾勒出一圈金色光晕,在光与影的交错中,将显得坚毅沉稳的轮廓投射出大片阴影笼罩着二人。

“你是谁?”

任昊不禁退后一步。

高挑女人没有理任昊,略显粗浓的乌眉微拧,黑白分明的澄澈星眸牢牢注视着钟其道,用不容质疑的口吻说道。

“跟我来!有人想问你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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